“老董,你马上上来指挥团丁。我去保险团求救兵。”肖明峰一边跑下土围子一边叫到。
“少爷,老爷的吩咐是跟着你寸步不离。”董大是他老子的亲卫,肖明峰还指挥不动。
“算了,你跟我来。那个,老王,你带弟兄们守住了,土匪出了树林子就用排枪打,要是攻到围墙边就用油瓶子烧,实在顶不住就用沙包堵死大门,上墙的拿扎枪捅,不管怎么样都不能放一个土匪进镇子。”肖明峰上了大骡子,冲着铺丁里唯一当过练军的老王头喊道,然后冲着其他的铺丁大声喊着“兔崽子们,土匪进来镇子。咱们的家里都落不了好,今天拼命的伙计,我家老爷子有重赏,死了伤了东家管着家小,管叫掉不了地上。我去保险团求救兵,这会儿听老王的调遣,不尊军令先砍了不理论。”然后对近前的老王头说“我估摸着是冲保险团来的,镇子风险不大,我从镇子南门出去,绕后魏家去保险团,不能让保险团吃亏。保险团没了,土匪有了快枪平安镇也保不住。”看老王明白了,肖明峰不敢耽搁,骑着骡子带着董大一起奔南门就冲过去,出了镇子就奔后魏家的官道下去了。
“大壮哥,队伍都集结好了。您看,”队伍里的一个小队长凑近何大壮悄声的问道。
何大壮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没想到老魏和杜队长都不在的时候,居然有土匪攻击平安镇,虽然心里觉得保险团必须帮助平安镇打退土匪的进攻,但是没有支队长的指挥自己只是个小队长兼代理副支队长,擅自带兵出击的罪过不是自己这个小身板能扛得起的。“大刘,让一二三四小队的弟兄们谨守营房,土匪敢进攻我们营地就开火,五六小队去把炮推出来,装上炮弹,先对着能看得见的土匪轰上两炮,吓吓他们,指不定就吓跑了。七八小队先准备好了,等会儿要是土匪不撤,我带着他们去捅土匪的后路。大刘,你们小队的孙三棒子跑的快,再叫上两个跑的快的,去给腊山靶场的魏支队长送个信。”
“好咧。”大刘和其他几个小队长也明白了何大壮的意图,反正老营是不容有失,救援的事情也要量力而为。开炮倒是不错的选择,至少告诉土匪营地里有大炮,一方面能给自己的队员壮胆,一方面济南府和腊山的魏支队长他们听到炮声应该会派人来联络,等援兵到了,区区土匪能逃条性命就算运气了。
肖明峰和老董在路上打马飞奔的时候,保险团的营地里架枪推炮的忙活着,中间的树林子里也不消停。除了大刀会的会众就是平肥教案的两个领头的孟光文和李同官还有肥城的义和拳的五十来个弟兄,李同官本身就是长清人,对平安镇很熟悉,本来建议先集中兵力打下镇子,再扭头对付保险团,孟光文不同意,坚持要按照陈大镖头的部署,仅仅靠三十来个大刀会的弟兄在外围的佃户村子烧杀抢掠造声势,剩下百十人的大刀会和五十多义和拳的弟兄都隐蔽在官道两边的高坡上,就等着打埋伏。已经闹腾了半个多时辰,平安镇接收了逃过去的佃户就闭门坚守了,人手不足的弟兄不敢过分靠近镇子,刚刚试探着靠近的一次就被排枪打死了一个,打伤了两个。倒是南门的哨探汇报说,有两匹骡子两个骑手出门奔官道去求救了,看样子是奔着省城去的,莫非保险团和镇子有啥别扭,竟然见死不救。李同官更有理了,跟大哥孟光文又嚷嚷上了:“大哥,咱们撤了吧,都去打镇子,反正镇子里面就是五十来个铺丁,十来条枪,咱们一个冲锋就打下来了,打了他们肖大户、李大户的,光粮食就不老少,足够弟兄们嚼裹的。”孟光文也犯嘀咕,光看着保险团营地里面人来人往的热闹,除了三个跑出去报信的,大半个时辰了就是不见大队人马出营了,虽然陈大镖头对自己这伙人有收留之恩,但是还得淘换点粮食才是弟兄们眼下的当务之急,碰拿着洋枪的硬茬子显然也不是弟兄们乐意干的,刚想咬牙答应下来,大不了和陈大镖头他们一拍两散,送给他们点粮食当报答也就是了,犯不着拿弟兄们的性命去拼。话到嘴边,拳头举起来还没放下“嗖砰”两声剧烈的爆炸声在佃户村子的边缘炸响,一间不太牢靠的草棚子轰然倒塌,几个在园子里抓鸡的弟兄灰头土脸的从院墙上跳出来,还有两个家伙倒在院子里眼见不得活了。“有大炮”孟光文和李同官面面相觑,这下踢到铁板上了。就在两人首鼠两端的时候,他们不知道城内也是乱作了一团。
走在队伍前面的陈大镖头虽然拿黑布遮着面,但是显然他对熟悉的街道还是很有感情的,手里拎着鬼头大环刀,身后跟着两百多弟兄,很有点后世古惑仔的架势。可惜沿街的店铺都纷纷关门闭户,没有人来瞻仰他陈大镖头的英姿。李长水、朱红灯、吴方成东瞅西望的更是不堪,要不是为了维护面子,他们几个早就和手下人一样去打劫了,没奈何陈朝贵只好劝说诸位当家的,收拢兄弟们尽快赶到大观园,那里面什么东西没有啊,金银满地,珠宝成箱,抢这些小店能有几两油水啊。转过弯,终于到了西门官道上,这里官道对面就是大观园的北广场。从平原乡下进城的拳匪们哪见过这样宏伟的西式建筑群啊,一番惊叹后,齐发一声喊,各举刀枪棍棒就要往上涌,“呯”一声枪响,正在转身大声吆喝着自己弟兄的吴方成头上飙出一股血箭,瞬间就开了瓢,尸体站在当场,一息之后才像一袋子面粉一样直挺挺的栽倒在地上,脑浆和血液涂了一地,吴方成还沉浸在马上就要抢大观园的兴奋中呢,这下没明白怎么回事就一命呜呼了。陈大镖头赶紧拉着朱红灯和李长水后退,其他人也仿佛才明白过来,纷纷后退到胡同里,地上除了吴方成的死尸就是满地的棍棒大刀和被踩掉的草鞋。三个人一合计,估计保险团也就是三两个神枪手在撑场面,决定三人各带七十人冲击东、北、西三面,进去后就到中心的塔楼集合,心腹弟兄们抢金库,其他弟兄各自抢商店,然后一盏茶就汇合,赶着北门厂里的大车拉着银子赶紧跑路。经过了一盏茶的寂静后,他们开始分成三队,沿着胡同分散到三个方向,然后就各自冲向大观园的大门,谁想到大观园的铁栅门都关了,对外侧营业的店铺也都关门落锁,而且内外侧并不相通,急切间也打不开通道,于是东、北、西三个大门口都拥挤着几十人,拿着斧头劈锁,性急的爬上铁栅就像翻进去,但是很快就发现门洞里从大观园内涌进一些穿着黄帆布衣服的家伙,戴着红色的铁盔,一伙人手里架着一个大管子,正疑惑间,一道胳膊粗细的水柱从扛着的管道里喷出来,强大的水压瞬间把攀在铁栅门上的家伙,冲出去二十多米才落地,当时就昏死过去。水柱摇摆之下,凡是被喷到的就成了倒地葫芦,没几个站的起身的。其他人也被波及,的不得不退后,更有好事的店家,干脆拿着开水壶从三楼和楼顶往门口的人群浇开水。小风一吹,一时间退走的拳匪大都冻得瑟瑟发抖,当然还有的被烫伤了头面部,红肿着耳朵和脸颊,一个劲的哆嗦嘶叫。陈大镖头也中了招,的亏见机得快不然也被烫成了猪头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