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刘父母如何应对喷着三昧真火的张炜贤大人暂且不知,不过我这边阿尔弗雷德在苗家住下,听到了俄国佬的走狗演的一出闹剧,简直就骑驴吃豆包乐颠了馅了。这些俄国佬简直太贴心了,本来来的时候,自己对能否收购股份还有些忐忑,毕竟给自己的家族都夸下海口了,如果那个该死的精明的像犹太人一样的肖恩拒绝了自己的投资,那么不敢想象自己在家族里还有什么出头之日。这下好了,那些野蛮的伊凡们帮助自己解决了这个难题,在受到俄国人威胁的情况下,他们很难拒绝大英帝国一个贵族的入股意向,实际上自己可以试着攫取尽可能大的股份,要知道自己这一年的代销加上为标准厂代为订购德国轴承等关键部件已经为自己和家族挣了近8万英镑的纯利,这可是一只金母鸡,不趁黄鼠狼在鸡舍上打洞的功夫成为这只金母鸡的保护者和拥有者之一,那他简直就是大英帝国有史以来最蠢的蠢货,而且没有之一。
第二天的谈判很顺利,至少阿尔弗雷德童鞋是这么认为的,因为他得到了标准厂25的股份,而我的股份下降到45,苗家的股份降低到30。不过阿尔弗雷德不得不多掏了5万英镑,这还是我和苗二哥看在老阿童鞋毕竟实诚的面子上,没有在股份里计算今年的溢价部分,不然他那8万英镑都放在济南府也未必能占到两成的股份。标准厂的二期工程在阿尔弗雷德这来去匆匆的一行后,很快就在长清的平安镇外开工了。五个月后,第一批德国设备从小清河码头运抵济南,经过一个月的安装调试,大清国第一条轴承生产线算是正式落成了,虽然只能生产一般的滚珠轴承和滚针轴承,精密仪器的微型轴承和列车用的大型轴承都还是空白,但是自主生产轴承已经能够满足100国产化的要求,从此三转一响的纯国货地位不可动摇。当然这些都是后来的事情了,阿尔弗雷德满载而归的时候,山东的政局发生了众所周知的变化。因为白莲教化名的义和团在山东的排外行为引起各国不满,清廷被迫撤换纵容拳民的山东巡抚毓贤,代之以袁世凯署理山东巡抚,率领全部新军时称“武卫右军”前往济南。当然我这只小蝴蝶也做了点贡献,因为济南府的生意兴隆,山东被京城的衮衮诸公看成继江浙两湖之后又一大肥缺,毓贤老兄人品不错,但是太过刚强严苛,又不能体会老佛爷的圣意,加上背后的靠山不够牢靠,所以被袁项城惦记着他屁股下的巡抚位子,只好委屈他背着个申饬挪窝到山西喝杏花村去休,于是乎去年一举底定戊戌乱党的关键人物,袁世凯老兄终于在其四十不惑之际首次出任方面大员。
布政使张炜贤张大人自然要先处理好和信任巡抚的关系,至于一介草民的我们,他老人家还暂时顾不上,不妨放倒后面处理,反正标准厂建在济南府的地面上,也不会长腿跑了。农历四月,细雨霏霏,刚刚代表济南商会的老少爷们设宴为毓贤内侄送行兼送上一千两程仪,酒还没退,就收到一张大红洒金的帖子,打眼一看,老地方,锦盛楼,人头也熟悉,菊人兄,官号武卫右军参谋军务营务徐世昌。没说的,换了身衣服带着度娘叫上苗二哥就去了。
到了锦盛楼才发觉不太对劲,徐世昌一向低调,怎么今天锦盛楼包场,不纳外客,老徐童鞋不是那么阔绰的主,上次一起吃饭也不见得他如何做派,难不成升官架子大了带着问号走进大门,门楼下上次见过面的老管家和两个戈什哈正在候着,自然是被引到楼上最大的雅间“锦笙阁”。一进门,老徐正坐在副陪位子上品茶,一个身穿团花蜀锦长袍的胖子正背着手看窗外的明湖风光,连我们进来都没打扰他的雅兴。老徐一见我们,赶忙起身迎客,我们也赶忙谦让,一番忙活分宾主落座,我才发现我被让到了从宾的位置,副宾是苗二哥,不消说主宾自然是留给孟洛川孟大哥的了。山东地界邪性,不经念叨,刚刚想到孟大哥,门帘一挑,孟洛川从外面进来,抱拳施礼,连道迟了迟了,待落座已定,主陪还没见人。徐世昌有点挂不住了,轻声唤到“东家、东家。”,那个胖子还背着手,姿势跟我进来时一模一样,显然不是在看风景,不知道是不是想事情想的入神了。孟洛川也不客气,见徐世昌的提醒没奏效,便大着嗓门“项城兄,莫非做了我们的老父母,连我们孝敬顿饭都不给面子了吗”“哦”那个胖子身子一颤,仿佛回了神,转身看见我们一桌人都在等他,这厮倒也面皮厚实的很,没见一点不好意思的表示,微微笑道“我当是哪位方家,原来是洛川兄啊。我这个没上任的老兵头且叨扰你顿饭菜,还望洛川兄照拂一二啊。”“好说、好说,我们这些山东地面上讨生活的小货郎,还得指望大人你手指缝松松,拣点饭粒好充饥荒呢。”
“好了,好了,我说两位,这又不是在天桥卖嘴,至于说的这么热闹吗。”徐世昌赶紧打住“洛川兄和项城是老相识了,就不必我从中麻缠了。项城兄,你左右手这两位可是山东地界上商界的后起之秀,左边这位是”被称作项城的胖子一抬手制止了徐世昌的介绍,对我一拱手,“这位仁兄一定是执齐鲁面粉行业牛耳的桓台苗家苗世远苗老板了,那这位年少有为的一定是一年内白手起家,创下标准厂偌大家业的吴宸轩吴兄弟了,在下袁世凯,今日幸会诸位山东商界英杰,来,且请胜饮。”。我擦,这个胖子居然就是后天就要上任山东的巡抚袁世凯,也就是未来的洪宪太祖。我们一番谦逊自然不提。宾主刻意不提及袁世凯上任在即的事情,只谈些风月趣事,倒也轻松,转眼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趁着酒酣耳热之际,孟洛川和袁世凯正在絮叨年轻时在朝鲜的往事,孟老大突然话锋一转“项城兄,刚刚进门看你一直在窗口眺望,连兄弟我进来都没察觉,莫非楼外有什么二八娇娘,绝色佳丽,让你老兄如此神往。”“嗨,洛川兄,您还不知道吧。原先以为好不容易轮到我外放一任,没想到毓贤这个老小子留给我个烂摊子。你是知道的,兄弟我练兵打仗都是手拿把攥,可这督抚地方,还真没底气,刚刚我正在发愁,一时没注意到你老兄进来。还望兄台莫要见怪啊。”“嗨,这点事算什么。对了你说练获了个烂摊子,不会吧,山东地的税赋一向可丁可卯从未让上峰为难,地方上油水也算丰盈,还不至于闹出什么民变,当个山东巡抚,恐怕朝中都挤破头了吧。”“谁说不是呢,开始时我也这么以为,掏空了宦囊四处打点,好不容易得了个实缺,谁知道这山东,唉,早知如此,何必急着来给人擦屁股呢。”“啊,我说项城兄,别说半句留半句啊,山东地儿怎么让你为难了”“不妨我来讲讲”徐世昌接过话头“东主头痛的有三件事,一是毓贤今年清欠有功,给东主架到了台上下不来,这下半年的赋税若是有点闪失,只怕落人口实。二是武卫右军骄兵悍将,初来乍到,饷银又被户部那帮子清流给生生的砍去一半,说是让从山东自筹一半,东家担心万一筹饷中搅扰了地方,酿成军民冲突就得不偿失了。三是毓贤督鲁期间一味滥杀,鲁北平原、鲁南山区的义和拳、白莲教反而日益猖狂,朝中剿抚议论不定,圣心难测,这硬了不行,软了也不妥,东主也很犯愁。”
“啊,这是个难题,对了,宸轩,你这个智多星有什么主意吗。拿出来大伙一起唠唠。”孟大哥喝的脸红脖子粗,很是仗义的把我推到了前台。我很自然的一笑:“诸位,小子一点浅见,不甚成熟,请诸位老大指点啊。”“有,嗯,快说。”孟洛川的脾气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