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礼监的人去收了姜宝成的提督印,一会,你带人去把他抓起来,他在宫内外的府宅尽数抄没,着实打五十大板,发配中都。”
“臣下遵旨。”锦麟语气平淡的说,与往常接其他任务没有区别。
皇上轻叹一声:“朕最初以为,你真把事情搞砸了,叫东厂的人给抓住把柄了。”
锦麟道:“臣下怎么敢偷天换日,欺君罔上。皇上要吴美玉死,她必须死,无论她是谁。因为臣下知道吴美玉死了,昨日那个女子必然是别人假扮的,故此昨日臣下并不惊慌。只想查出那女子的身份,是受何人指使。”
皇上在锦麟不注意的时候,道:“朕没信错你。至于岭南谣言案……朕不想再兴大狱,不过是几个民间落第举子发发牢骚,你带朕的口谕过去,将此事就地作罢。把相关人等都放了。”
“皇上圣明!”穆静宸可以名正言顺的出狱了。
锦麟出宫后,立即着手办这件事。信任的厂公初来乍到,又听锦麟带了皇帝的口谕,乖乖的把谣言案,交给锦衣卫们处理。锦衣卫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把抓获的人记了花名册,就地打了一顿,统统无罪释放回原籍了。
等这件事彻底过去,在京城养好身体的吴美玉由李苒送回到寒岗县的穆静宸身边。而李苒这时才知道,被东厂的人控制的时候,穆静宸被上刑逼供,要他承认窝藏了女逃犯。
但穆静宸咬准了他的妾室就郑采樱,宁死不承认。好在东厂的人知道他虽然和穆指挥使有过节,但毕竟是他的堂弟,有所顾忌,这才能留了穆静宸一条命。
两个苦命鸳鸯相见,涕泪涟涟,看的李苒不胜唏嘘,不过唏嘘归唏嘘,他得把穆大人的口信传达给两人。李苒清了清嗓子,对穆静宸拱手道:“三少爷,穆大人叫卑职带句话给您。”
穆静宸一怔,拱手还礼:“李千户,请讲。”
李苒道:“……老实在寒岗县守着你的女人过活,不想再听到任何关于你的消息。”
“是,回去告诉穆大人,卑职记住了。”
他会在这里和美玉好好生活,这里有他想要的生活,远离京师,远离争斗。
与自己心爱的人……
他望向为自己饱受磨难的美玉,握住她的手,心中默念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穆锦麟说不想再听到静宸的消息,可为了妻子的堂姐,他还要时不常的过问几句静宸的事情。像吴美玉生了儿子后,静宸父母双亡,没人阻止他抬妾为妻,他就真的把妾室‘郑采樱’升了正妻。为这事,有人向当地的知府告了一状,以至于政绩不错的穆县丞一直没有得到升迁。
反正穆静宸不在乎,千里做官只为钱,虽然没了爵位,但东府银子还是不缺的,再者,他也不想升迁进入穆锦麟的视线,引起他的注意。就这般谋个小职位,伺候着老祖母颐养天年,与妻儿安安静静的生活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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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新年的大朝会前,皇帝照例要嘉奖一批官吏,比如为一直兢兢业业,为国家鞠躬尽瘁的刘首辅加封少傅官衔等。看到呈递的名单,皇帝念及穆锦麟为自己所作的一切,便想将他原本的镇国将军爵位升为公爵位。结果奏疏刚下去,就被封还了,内阁的理由简单又好用——非军功不能封爵。
皇帝狡辩说,穆锦麟原本就有镇国将军的爵位,在此基础上官升一级,成为公爵有何不可?可惜内阁派出了礼部侍郎,他搬出《皇明祖训》和《朝仪典制》,用白纸黑字写的事实迫使皇帝打消了这个念头。
所以,作为本朝迄今为止,在位时间最长的帝王。皇上在老年时回顾自己的一生,觉得自己这一辈子一直就没消停过。做太子时与父皇和皇弟斗,即位了又要和大臣斗,他说向左,这帮家伙偏向右,还要引经据典,旁敲侧击的告诉他,向右才是对的,如果向左,太祖必然要‘恸哭于九泉之下。’
就像要封穆锦麟做国公,文官们大概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得不到,所以也不能让自己时敌时友的锦衣卫指挥使获得,一个个摩拳擦掌,挽起袖子玩命上疏,终于把这件事给搅合了。
穆锦麟终其一生,只在中年时加了一个少保的官衔,并未封国公。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穆家后代到底世世代代袭了国公爵。只是这爵位并非穆锦麟获得的,而是他的长子穆毓泽中了进水后,在工部任职,期间随工部尚书去黄河治水,期间‘不幸’碰到‘清水教’谋反,受了阻拦。他和当地官吏临时凑了兵丁,备战守城,直到朝廷援兵前来,都让乱军攻进城池。
本朝以文制武,常有文臣看不起武将,出言讥诮的事,而武将碍于自己争辩,可能会被更狠狠的羞辱,一般选择了忍气吞声。但文臣转武职,却是无人敢看轻,尤其是穆毓泽,抬出资历吓死人。
他中举的时候,很多文臣连秀才都不是。
他守城的时候,很多武将还连死人都没见过。
穆毓泽自守蓟州,数次击退蛮夷进攻。后又因成功使用离间计,对几个蛮夷部落又打又拉,搅合的他们内部四分五裂,趁火打劫灭掉了其中最强的两个部落。实至名归的被封了国公爵位。此为后话,按下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