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既然来了,何必急着回去,南京太医院又事可做。”
吴澄玉这才面露难色的道:“其实我来京师到你们府上,是有一件事要问的。”
“什么事?”
未等吴澄玉开口,就听身后传来穆锦麟的声音:“原来是大舅哥远道而来,怎么不去席上坐?是在等本指挥使亲自来请吗?”听这不友好的口吻,暇玉立即从中间打圆场,朝丈夫笑道:“锦麟,我大哥才到,我们正要去席上坐呢。”
这世上想要加害他穆锦麟的人自然不在少数,可大多数只是个构思,像吴澄玉这种信誓旦旦给自己妻子出主意要自己断子绝孙的人,只有这一份。锦麟自然把这个仇恨牢牢的记在了心上。而对吴澄玉来说,上次亏的穆锦麟从中做手脚,让他差点去汉王封地送死,虽然在最后关头,被拽了回来,但不意味着他就不记仇了。在南京,两人心照不先的避免说话,才没发生冲突,可这会吴澄玉上门来喝百岁酒,便避不开了。
可说到底,吴澄玉是小小的大夫,自然不是指挥使的对手。便摆出一副‘我为鱼肉,你们爱做刀俎,请随便’的架势。对穆锦麟恭敬而又无奈的道了一声:“见过穆大人。”
穆锦麟上下打量吴澄玉,道:“路上遇到打劫的了吧,不用感激我派人救了你,我只是怕你死在路上,给孩子的酒筵添晦气。”
吴澄玉一怔,他来时在路上遇上了拦路的匪徒,他们设下的路障把马车掀翻后,本要来擒人抢东西,却被其后赶来的另一辆车上下来的行人给赶走了。想不到竟然是穆锦麟派来的。
暇玉惊出一身冷汗,道:“大哥,这是真的?”难怪看他身上有伤,原来来的时候遇到了这般凶嫌。
“多亏指挥使相救,吴某感激不尽。”
锦麟大度的一摆手,哼道:“罢了,罢了,我都说了,我不是为了救你,是怕你死了,添晦气。”他撩开衣摆,坐到椅子上,盘问道:“我进门时听你说,你来这里除了祝贺外,还有别的事?”
吴澄玉不再隐瞒,看了眼暇玉,然后才说道:“我来之前接到一封信,是从寒岗县发来的。”
暇玉只觉得这寒岗县几个字耳熟,细想之下才‘啊’的一声记起来。这不是穆静宸做县丞的那个地方么。她忙问大哥:“上面说什么?”
澄玉道:“是穆县城想请我过去,为他的母亲把脉治病,穆老夫人据说得了怪病。那穷乡僻壤没有好大夫,请京师的大夫又请不动,就想到了我。”
锦麟低头思忖,须臾搔了搔眉心,笑道:“他请你,不缺你诊治的银两,你又有时间,想去便去,想我请示做什么?!”
“……”吴澄玉心说道,我这是请示你了,若是不请示你,而贸然前去,被你知道了,还不知道要被怎么折磨。
那钱氏在锦麟诈死期间,对她做过的那些事历历在目,暇玉忍不住道:“那么远,哥,你真要去吗?”
吴澄玉低声道:“救死扶伤,人求到头上,哪能眼睁睁的见死不救呢。”
锦麟听了,颇为神秘的问:“真的这么简单?”见吴澄玉不答,锦麟轻哼一声,一挑眉:“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说完了,起身道:“酒席还没散,大舅哥随我去吃个晚来的百岁酒罢。”
吴澄玉一身的尘土,脸上还带伤,断不想出现在大小官吏间惹人侧目,便推脱不去。锦麟让了让,就随吴澄玉去了。
暇玉让小厨房做了饭菜,在后院招待了哥哥单独用了饭后,选了间干净的卧房给他住。
晚上,锦麟招待完客人,盥洗完毕和妻子躺在床上说话。暇玉细细品着锦麟和大哥的话,越想越蹊跷,拱在丈夫怀中,问道:“锦麟,我听你好像怀疑我大哥去寒岗县的目的,可他不是去救人,还能去做什么,他和三少爷并无交情啊。就算有,也是看在你我这一层,但你我和他们只有仇怨……”
锦麟摸着妻子的光洁的脸颊,笑道:“你也不相信你大哥是个为救人,愿意苦行千里的人吧。”
“……”暇玉道:“那是为什么?想不通。”
“再想想,能牵动你大哥的心思,又和静宸有关系的事情。”
暇玉紧紧锁着眉头,沉默了一会,恍然大悟,她猛地的坐起来,惊讶的说道:“……我堂姐?”
“嗯。除了她还能有谁?”锦麟悠悠的说道:“我让人把吴美玉改名换姓去寒岗县生活了,看来他们是遇到了。不过吴美玉用的是别的身份,穆县丞大概既惊又怕吧,想叫你大哥来看病,顺便验验此人是不是吴美玉本人。哼,他们那点小心思,不用说,我就知道怎么想的。”
“那万一我大哥认出美玉姐姐……”暇玉说完,自己又否定了:“不,我大哥就算认出那人是美玉,他也不会蠢到相认的。”
“你大哥今日前来,就是试探下我知不知道他要去寒岗县认亲,他应该看得出我是知道这件事的。他就算到了寒岗县也会事事小心,绝不会贸然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