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个小木匣子来把纸条放进去,然后让小厮使劲晃荡那匣子,把两个纸条充分的分离。
暇玉打开匣子:“你们是当真的?”
“孟翔,你先来。”
孟翔将手伸进箱子半截问那澄玉:“如果大夫人不同意这结果呢?”
澄玉极为淡定的说:“你我守口如瓶,等木已成舟,任其他人不不同意也得同意。”但孟翔离的近,见他额发处细细密密都是汗珠,知道他也紧张,越发有胜券了,心下一横,摸出一张纸来,死死攥在手心里不放,双腿发软,看也不敢看。
而澄玉亦取出另外一张纸,还未等看,就见妹妹忽然冲上来,夺过那纸条扯了个细碎:“我又想了想,我还是不能同意你们这么做!这玩意……不作数……不……”竟眼前一黑,昏了过去。澄玉赶紧扶住妹妹,将她抱起:“暇玉——暇玉——”然后询问浮香:“你们府邸的上房在哪?”心急火燎的扶着妹妹出了门。
留在屋子原地的孟翔……他双手不住的颤抖,半晌才恢复知觉,慢慢的打开手心,那揉成一团的纸张里分明黑漆漆的写着一个‘去’字。
他双膝一软,跪到在地,汗如雨下的喃道:“……不行,不行……我不干……这不算数,一定有蹊跷……有蹊跷……”须臾伏在地上,捶着地面哭道:“难道就别的办法了吗?非要我填进去?他杀了娘,凭什么我要做宦官去救他?!”
现在吴暇玉晕倒了,澄玉去照看她了,此时没人注意到自己,不如趁机溜了吧。他蹑手蹑脚的出了门,正碰到阑信:“小兄弟,我是吴大少爷带进来的,现在他和你家夫人说话呢,我还有事要先走,你帮我引个路吧。”
阑信知道他是和吴大少爷来的人,再者上次秋烟居治疗亦见过此人,没多想便道:“那跟小的来吧。”
孟翔一刻也不敢耽搁,赶紧跟上了阑信。
这边厢暇玉到了上房,一进门就离开哥哥,坐在桌前,长出一口气的说:“好在有惊无险,事情进展的还算顺利。哥,孟翔,真的会逃吗?”
澄玉道:“十有九成会出逃。”
为了赶走孟翔才设计了今天的一幕。她的确写了两张不一样的字条不假,但是孟翔不知道原本就有一个写着‘去’的纸条夹在箱子盖顶的缝隙中,而暇玉在放入字条的时候,将写着‘留’的那张字条夹在指缝中带了出来,根本没放进去。再由小厮使劲摇晃那箱子,让盖子上的字条掉进去,这样里面就有两张‘去’字纸条,最后再让暇玉接着伤心的疯劲儿,撕去澄玉抓出来的那张,而让孟翔自己保留那张‘去’字。
暇玉长出一口气:“他这次走了,怕是再也不敢回京了。 娘终于可以安心了。”把孟翔送去做宦官自然是一条出路,但却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因为假若那样的话,爹出来未必领情,还要责骂哥哥和娘亲,对为自己牺牲的私生子愈加念念不忘了。只有孟翔远走他乡,吴家才能彻底的重归平静,老爹才能安心过日子。
澄玉抹了把冷汗,道:“他是走了,爹怎么办?难不成要我……”
暇玉道:“孟翔消失了,事情才有转机。锦麟无论如何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大舅哥做宦官的。”
“唉……咱们家竟给他添麻烦。”
“谁叫咱们走投无路了呢。”暇玉道:“你先回去吧,等他回来,我再求求他。”
今日的计划虽然顺利实施,但他亦消耗了不少精力,这会又累又乏,再说他为了防止孟翔再回京师,他还有事要做,便告别了妹妹,先回吴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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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麟在任上就听家里人来报,说夫人今天见了吴大少爷,然后又晕倒了。因为担心暇玉,他心不在焉的溜达了一圈,把手头的任务吩咐给其他人办,便回了家见妻子。让他欣慰的是,暇玉已醒了过来,由浮香伺候着喝汤药。他不见澄玉,有些生气的问:“你大哥呢?你又是怎么晕倒的?”
“今天……”暇玉咬着嘴唇,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锦麟登时气的七窍生烟,恨不得把吴澄玉抓过来打一顿:“你们,你们竟然搞这一套?!抓阄?难道不能叫你祖父直接命令孟翔净身去吗?”
“将心比心,我大哥哪里忍心为难孟翔,寻思公平起见,抓阄做决定,谁知道孟翔他竟然跑了,还在医馆偷了五十两银子和三张药方,我大哥出城追他去了。”
她说着眼泪婆娑而下:“锦麟,你能不能再想想办法,千万别让我大哥去……”
他肺都气炸了:“他自己假好心放跑了吴孟翔,那就自己去挨一刀吧。”都怪澄玉想的歪主意,非要抓阄,现在可好,把人放跑了。不过,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他个堂堂锦衣卫同知抓不住他个小大夫,才叫奇怪。
不是愿意跑么,就叫你提心吊胆的多跑几天罢,不愿意做宦官?还非叫你做上不可!
暇玉听他这么说,急的当即哭出一串眼泪来。他瞧了眼,给她胡乱抹了眼泪,凶道:“行了,知道你舍不得你大哥做宦官,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暇玉听了,喜道:“有别的办法?”
“如果我说没有,你是不是打算把眼睛哭瞎了?”锦麟嘟囔:“真是,既然不愿意你大哥受苦,你就该把那奸生子看住了。”
她低声道:“如果说靠对方在自己心里的亲疏远近,我当然希望孟翔去做宦官救我爹出来,而不是我大哥。可眼下孟翔跑了,这事真没法办了,还得麻烦你,锦麟……能不能再帮我们一次?”
她说的一番话,他只听到亲疏远近四个字,这倒提醒了他。她看重吴澄玉胜过吴孟翔,那么却不知吴澄玉和自己,谁在她心中更重要些,为了她大哥,她甚至嫁给了自己,却不知她以后能为自己做到什么地步。便装作不经意的问:“……我和你大哥,你觉得谁亲谁远?”
她一怔:“哪有这么比的。”
“是你自己说但凡是个人,对其他人都有亲疏远近看法的。假如我和你大哥掉水里,你救谁?”
“……啊?”暇玉道:“就我这个走路都摔跤的样子,哪能救你们?”
“假如,我都说假如了!”他越来越想知道答案了。
“救你。”
他一喜:“为什么?”
“我大哥会水啊。”
“……”锦麟恨恨的说:“我也会。”
“既然会水,那还要我救?”
“体力不支,马上要沉底了,我们俩都是,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