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两人再也没有交流,左胤心中有着一丝苦闷,但还是打起精神来,细细思索此事。
卢慕楚曾经提醒过他,欧阳舜派人找过白一峰,这是最有可能产生影响的事件,以欧阳舜的势力,的确可以对他们两人的关系产生极大的影响。
问题是,欧阳舜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只可能有三个,要么是他拒绝其招揽,惹得欧阳舜不爽,进而来报复。
要么,因为他和卢慕楚走的近,两人之间不对头,所以欧阳舜拿他出气,就那天所见,卢慕楚和欧阳舜两人,同为五宗嫡系的年轻一代,关系,绝不简单。
至于第三点,左胤眯起了双眼,那就是欧阳询的事情了。
这是他和欧阳舜之间,唯三的矛盾,只是,若是第三点的话,意味着他是白常之弟子的身份,也被对方所知。
那他在讲武堂之中,恐怕就有些不便,不过,倒也没什么可以畏惧的,最多是麻烦多一些而已。
现在的左胤,还不知道,自己的那个无良的师父,已经消失了。
白一峰注意到了左胤的思索,心神有着难以忍受的挣扎,一颗心宛若在烈火之上灼烧,他犹豫了一会,看着被门帘挡住的马夫,有些犹豫地道:“欧公子说,若是继续,宗族的地位会没有,二叔也会失去位置,最重要的是,我不能让白熊去做一个平民。”
说的是欧公子,而且内容也比较晦涩,加上白一峰的小声,应该不会被人察觉。
左胤略点点头,那么,这件事情就很明了,一切都是欧阳舜在背后的操作,白一峰既然肯和他坦白,自然在他心里,两人还是好兄弟。
他伸出了手,看着白一峰,目光之中,有信任,有坚守。
白一峰深吸了几口气,随即,重重地握住左胤的手。
两手紧握。
即使在讲武堂之中,两人从此各走一边,但是在他们心里,对方,都是兄弟。
这就足矣。
马车抵达,左胤率先跳下马车,直接背负包裹,向着讲武堂而去,一路,未曾回头。
白一峰从马车上下来,看着左胤的决然背影,突然笑了。
他暗骂道:“竟然借机溜走,不平摊车费,你小子真他妈黑。”
......
现在的讲武堂,人迹冷清,没考上的,自然会远离折戟之处,考上的,则是冬风得意,指不定和亲朋好友互相宴请,或者说被某个世族高官邀请,能留下来的,几乎没有。
左胤入了门之后,稍稍走一段路,便是那块石碑。
石碑之上,“武以安邦”四个大字,潦草而桀骜的意气,扑面而来。
左胤走上前去,看着这四个字,将手伸上去,摸着字体的凹痕,然后,宛若挥毫般,顺势写出。
手腕运转之间,左胤仿佛可以感受出,写字之人的气息。
那是一个狂放不羁的人,视天下群雄如待宰羔羊,高歌猛进间,无人能挡他的锋芒,却又在细节之处,有着一丝柔和。
本朝高祖。
就在左胤刚刚写完,一个懒懒地声音响起来,“这块石碑是本朝高祖的遗物,你这样肆意用手乱摸的话,是要被关押的。”
左胤一惊,不过很快就知道声音的主人之谁,满不在乎地回头,果然是卢慕楚。
公子如玉。
左胤笑道:“身为讲武堂学生,渴慕本朝高祖的文治武功,有何不可?”
卢慕楚还真是闲,午后临走的时候,两人刚刚见过,现在又出现,要不是左胤知道自己周围的情况,否则还真会怀疑这个卢氏之人是不是派人盯着自己。
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巧。
卢慕楚叹了口气,对他叮嘱道:“左兄啊,汴安不比苍南,说话还是注意点,你可以渴慕开国的那些武将,却不能渴慕开国的高祖,嗯?”
左胤反应一慢,终究还是明白了,他看到四周无人,悄声问道:“现在查的这么严?”
卢慕楚白了他一眼,“讲武堂的建立,就是培养帝国将军,自然怕某些别有用心之人。”
左胤笑了笑,“那我渴慕初代燕王,总可以吧。”
卢慕楚没好气地道:“少来拍马屁,不过初代的燕王,和你差不多,都是平民出身,但那位在年轻的时候,可是干过不少违法乱纪的事情,和你这个自律的家伙,还是不一样的。”
左胤笑了笑,却没有继续说,这个卢慕楚,能够如此直言自己的先祖,看来也是毫不在乎自己的身份。
有趣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