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胤自然应了这份承诺,虽然心中倒是想了很多,杨子瞻副将坚持称呼师父为白都统,而不是像其实将士一样称为白老大,可能是对师父有一种特殊的敬意吧,那也难怪会对自己有着一股淡漠了,不过明面上敢于表现自己的情感,杨子瞻副将还算一个磊落之人,
摆开架势后,左胤就开始了第一天的练习,因为之前身体素质的基本锻炼的还行,所以子瞻一上来直接就教授左胤挥刀的基本动作,包括撩、刺、截、拦、崩、斩等等,一次性教这么多动作,左胤内心不免嘀咕是不是子瞻副将为难自己,不过现在倒也没那份闲心,只要有锻炼的机会,他左胤肯定会咬紧牙关坚持下来,区区几个动作,还难不住他。
掌握了几个动作的基本要领之后,左胤就开始一下一下的挥刀,除了最开始他需要子瞻纠正下动作的错误意外,其他时候都是一遍遍重复各种动作。春日的气候稍冷,略显阴沉的天气带来了微微寒风,让光秃秃的演武场有一种肃杀的氛围,身处这种环境,耳中听到的是远处将士们练习时的喊杀声,心中则充满自小磨砺出来的坚毅,以及自身渴望突破的大勇之心,左胤不断重复着所学的动作,脑海中则一直回想着自己在青山城困窘的生活,心头似乎有一股火在灼灼燃烧。
他左胤不希望自己的一生就像爷爷一样困在大山之中,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日子对他而言就像是一天的生活在不断的重复,所以他渴望磨砺自己,渴望用这样的汗水去度过他的每一天,唯有如此,他才生生感受到自己在活着。
当汗水一点点浸湿身上的内衣与外面的轻甲,当手臂由于挥刀而不断的酸痛,左胤反而由于亲身体验到了自我锻炼而感到些许的开心,这种充实的感觉是他一直所渴望着的,身体的肌肉在不断的打磨,而他的内心,又何尝不是?
演武场阅兵台
白常之此时正在阅兵台上与人喝茶,不过他喝茶可谈不上什么风雅,翘起二郎腿,晃荡着翘起的那只脚,身体痒了还不时挠挠。不过白常之的目光则一直盯着演武场的一角,看着他的副将和新收的小徒弟在那里练习,而他旁边坐着的这个中年儒将,则看起来和白常之完全不同,中年儒将身着淡青色将袍,眉目清雅,虽然正襟危坐,却自有一番洒脱的气度,如果两人做个对比,一个是真性情,一个是真风流。而若是熟悉苍南军将领的人来看,便知道这个中年儒将就是风部的崔九龄都统,出身五宗四姓中清河崔氏的崔九龄,三十余岁便已经成为苍南军的都统,而且性情闲雅温和,处事带兵公允明断,是被誉为有将来最有希望接手苍南军的人。
崔九龄看着在演武场不断挥刀的少年,淡然道:“你这个弟子性子坚毅不屈,只是略有戾气,天资算不得一流,不过修行你的白氏刀法则正好,以战养战,在生死绝境之中突破自身极限,若是机缘不错,未来成就未必低于你。”
“哈哈,戾气,战场上的将士,哪个没有戾气,我会好好教他怎么化用心神的,这个就不牢你老崔担心了。”白常之一阵大笑,对这个评价毫不介意。
崔姓中年儒将轻笑一声,就此过了这个话题,不过喝了一口茶之后,又开口道:“不过,你收这个徒弟,恐怕不仅仅是为了传承家学吧?”崔九龄神色清静地看向演武场,而说出的话,两人尽皆心知肚明。
白常之也不掩饰,“如果你和姓杜的两人消息准确的话,最多三年之内,那些异族就会有大的动作,而且是十年未有的大势,圣上能够容忍吴公执掌苍南军二十年,可不见得能再容忍十年,大战之后,乘着苍南军实力削弱,很大可能会更换主帅,以圣上的心思,绝对不会从苍南军内部选拔新任主帅,而是会直接派遣中央的人担任。苍南军大战之后,必然需要休养生息,此刻吴公可能会坚持留在苍南,万一若是吴公与圣上之间起了冲突,恐怕——”。虽然演武场阅兵台四周空旷无人,不过有的话,即使隔墙无耳,却也不能说下去。
吴公的称呼听起来像是“无功”,以往每次崔九龄都会对老白的这个称呼表示不满,不过这次,他却没有心思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所以你就找了这样一个小子?”
“嗯,这个小子我查过,背景干净,而且懂得医学,医师部大多是朝廷直接派遣过来的,我信不过,我们自己的医师药师,懂武功的太少,而且太明显,到时候五年一度的吴公进京述职,我会让这小子跟着吴公。”看着演武场练习的两个人,白将军淡然地说出了未来的计划。
“也好,不过杜将军那边,我会和他联手做些事情”。两人口中的杜将军,便是四部之中负责暗地里那些行动的林部都统,不过,两人之间互相称呼为老白老崔,而称呼林部都统时,却是“姓杜的”和“杜将军”,外人听来,想来察觉苍南军并非想象中的铁板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