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翠峰山上往下望,宁园那片桃林的桃花开得真好,其实去年也好,只是当时没来得及细赏就被那人打断了,如今,该是最后一次来此了吧?
我问自己,既然他已经忘了自己,欣然接受了自己的身份,我的不甘,又何须抚平?
“小姨母?”我嗤笑一声,对自己的身份又有了新的认识。是我痴心妄想了,以为他回来是为了我们来闹场。可是……我又有什么资格生气呢?就连我自己,不也是平静地接受,看着他们礼成结为夫妻的吗?
我轻笑一声,将手中握着的那方在北平时他送我的丝巾随风一扬,丢了出去。
我们的感情从此地起,也让它在此地终吧。从此再无牵挂,了然忘记。
我对自己说着,向山下走去。
之后的日子过成了这一年来最正常不过的生活,姐姐安心嫁了人,我与顾少顷断了往来,家里人人欢喜,人人安心,对我的管制少了很多。
一个春雨霏霏的早上,我终于由木伯陪着,回到了久违的学堂。
老师站在教室的门口慈爱地笑着,不知怎地,看到这样的他又让我鼻子一酸,怔怔垂下泪来。
“永——嘉!”
给我起过表字后,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唤我:“早该回来了,情场里走了一遭,也该长大了。如今十八岁了,安心随为师好好研习学问,三个月后去香港讲学。”
“是,阿昭再不逃学了,以后都听师父的。”
我抱着老师,哭得像一个孩子。
潜心向学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时间到了民国十年夏天,这一年,除了5月5日孙先生在广州宣布担任中华民国非常大总统外,中国的历史上还发生了一件举国震惊的大事件,那就是,一个名叫中国共产党的党派在上海宣布成立了。
在《申报》和《南京日报》上看到这则消息时,我正坐在学堂的图书馆里预备老师去香港的讲学资料。
“听说了吗?最近北平乱的很,这个新成立的共产党给中央政府造成了极大的压力,恐怕要有战争了。”一位女同学说。
“哎,就算共产党不成立,天下哪里又太平了。我听我父亲说,东北的张大帅与吴大帅本是水火不容,4月还在相互打仗,现在却一起通电反对广州孙先生选举总统。这几日有消息称湖南也不太平,湖北督军中饱私囊,怕是要激起兵变了!”另一名女同学悄声道。
“嘘……这你也敢说,不要命了。”第一位女同学听了,忙去捂第二位同学的嘴,“虽然我们这里是学校,可万一……还是别搬弄是非了,我听说,南京石头城监狱最近抓了几名******,据说,就有前不久刚成立的共产党人。”
共产党人?我听了,没来由一惊,这段时日并未联系世珂,他不会?
“这位同学,请问你是从哪里听说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