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想干啥?还不放手?!”紧随在后面的那位,穿着藏青色棉袄,浑浊的两只眼睛瞪得跟牛眼似的。听赵青山事后偷偷给赵清茹解惑才知道,原来那人是清水湖村的村支书。能力如何姑且不知,要论钻营,这家伙可比沈家洼村的沈老头厉害多了。
“二弟!”
“二哥!”高建飞的大哥、三姐直接冲到了高建设的前面,七手八脚地将高建设跟司甜拉开。
“高老头,这协议不是已经签了嘛。怎么,你们想反悔?!”司甜的亲爹司局长半眯着眼睛,瞥向高建飞的老爹。
“老二,你这究竟想干啥?”高父见司局长发了难,气恼地举手连打了高建设的背脊好几下。
“二弟,你这是忍心想看着老小横尸在外头是咋的?”
“可不是,二哥,就算你跟老小感情最好。现在老小都不在了。你总不会想让老小走得不安生吧。”高家大哥跟高家三姐一左一右架着高建设,七嘴八舌地劝慰着。
“我……”因为得到的消息最晚,紧赶慢赶昨天才赶到清水湖村高建设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至亲,会借着小弟这事满口要价,最让高建设接受不了的是,竟然价钱还不菲。别看司甜家又是每家补偿了300块,又是负责丧葬所需的全部费用,又是答应给徐家二老养老,又说要帮着自家兄弟姐妹几个解决工作。可至始至终,都没道歉。
从小,高建设便跟自家最小的弟弟高建飞感情最好,可以说这个弟弟几乎是高建设一手带大的。高建设自然对高建飞那性情脾性很是了解。半夜上水库偷偷捞鱼这种事,高建设怎么都不会相信,这是自家最小的弟弟会做的事情。
偏偏不管是那个叫司甜的女孩子,还是其他人,都一口咬定这事是自家最小的弟弟率先提议的。可以说这是将大部分的责任都往高建飞身上推呢。更何况,高建设一直都记得,自家最小的弟弟是会游泳的,说起来这技能还是高建设教的呢。所以即便这会儿是冬天,也不至于就这么无缘无故的落水淹死了。
高建设自然是怎么都没办法接受这个所谓的事实的。
可不接受又如何。至始至终都只是想让司甜跟自家最小的弟弟说句“对不起”的高建设,突然意识到,他的至亲因为那些个条件,已经忘了现在躺在棺材里的是他们最小的儿子跟弟弟了。
闹剧很快便匆匆收了场。突然熄了火的高建设之后一直低着头,一声不吭地忙碌着。简单吃过了送葬席,等到晌午后,徐忠林跟高建飞的棺木才被抬出了灵堂。俩人安葬在了事先选好的一块空墓地旁。这会儿并未开始火葬,在乡下地方,尤其沈家洼村据说有专门的风水宝地用来安葬沈氏一族的后人。其实清水湖村虽说不比沈家洼村,是个姓氏繁多的移民村,也专门开辟了一处山林安葬村民。
直到高建飞的棺木变成了一个馒头形的土包,一直跟随在队伍最后的赵建设突然坐在了土包前,痛哭流涕起来。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流泪时罢了。
比起高父微红的双眼,高家大哥跟高家三姐的脸上隐隐显露不耐烦之色,高建设显然更真情实意一些。赵清茹回头看了一眼这个真性情的男子,在心底衷心地道了一句“节哀”。
“哥,我们回家吧。”
“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