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刀杀人还不是同伙啊！”子晓鹏如临大敌的望着身前两人。

“……”白知真的无言以对，他沉默半晌后，幽幽道：“你想想死的都是些什么人吧……他们死的再多，也不会影响到我们。”

“死的……玩家，还有两个轮回者……诶，削弱的都是黑色方阵营的势力啊。”子晓鹏愕然了，惊疑不定，他看向男爵，这个男人似乎比起先前更加深不可测，他忽的开口骂道：“你神经病吧？没事居然坑了自己的队友不说，还故意放任我们杀了几万玩家？”

此言一出，顿时引得男爵一声不屑耻笑：“你懂什么！他们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跟你没关系了……”子晓鹏正要说，却被白知一句话堵死在了喉咙里。

小白看的通透，一语中的：“的确对他没意义，对一名轮回者而言，自身的利益最大化才是目标，他根本无所谓队友的死活、玩家的伤亡，就算死干净，只要获得足够好处……根本不需要犹豫。”

“不错！”男爵露出森白的牙齿，满意一笑：“虽然先前说了那么多，可真话也只有一句话……在这轮回世界里，只有真正的利己者和残酷之人才能活的更加滋润，更加长远！唯有彼此利用，利益争夺，才是这个纪元的铁与血的不变真理所在！”

“又是利益！”子晓鹏咬牙切齿，这种王八蛋又一次出卖了自己的队友，而且卖了之后，还摆出意得志满的姿态，仿佛多么值得自豪……这种人渣真应该拖上刑场，千刀万剐之，以泄心头之恨。

“是利益……你看不起我，憎恶我，然而，你自身跟我又有什么区别……还不是一样的为我所用，替我的剧本演出一场，被这个姓白的玩弄在掌心里么？”男爵冰冷的语气一变，调转了矛头，指向白知：“你们也没什么高贵的，做都是人命交易……只是我是暗地里杀，你们是明面上杀……呵，这就显得很高贵？”

子晓鹏表情扭曲，喝道：“歪理邪说！我们杀人跟你出卖背叛，差了十万八千里！”

“无力的狡辩，呵……说到底也只是为了因果点数而已，不杀戮，无法变强，不完成任务，无法获得因果点，这是死循环……为了结果而去行动，因为行动而有了结果，最终看来，有何区别？”帽檐下，男爵发出阵阵讽刺的笑声：“难道你的成果就更高贵一点？不，只是谁的更多，谁的更少的差别吧！”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

“你杀戮，我背叛……没什么区别，哪有那么多的非黑即白，世界的真理向来如此——强权即自由，奴役即解放，正义即战争，力量即和平！”

“……”发现自己在辩论题目上完全不是对手的子晓鹏选择了长久的沉默，随后恶狠狠的盯着男爵：“我不管，你这叛徒就算说的天花乱坠，我也把你杀了祭奠队长在天之灵！”

“呵……说到底，还不是拳头至上主义？”男爵讥讽道：“这也是真理，谁更强，谁就能掌握另一个人的一切，性命，财产，权利，乃至尊严！”

子晓鹏无话可答，只能瞪着眼睛，杀意勃发。

他真的已经是快忍不住了。

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白知轻声道：“还有三分钟，先忍着吧。”

安抚住了差点暴走的子晓鹏，白知再度和男爵对上了视线。

“怎么，你也不服气？”

“不，恰恰相反，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在许多地方跟我都不谋而合……”白知大反常态的回道。

男爵眉头微皱，听出了弦中之意：“许多地方，也就是还有地方不同意了？”

“对……我不同意的地方只有一点——你太过于粉饰自己的行为了。”白知漠然道：“真的恶人，只会有心而起，有心而做，不求来日果，不看昨昔因，他们一念成魔一念成佛，只是因为想做就做，他人看法与他们无关，不需解释，也不需理解……”

“而你很明显还做不到这一点，至少在面对你曾经背叛对象的时候，你的情绪波动太过于激烈了，这就是你的心魔，也是你那么多废话的最大破绽。”

白知说着，走起步子来，围绕着男爵开始绕圈：“这种粉饰，充斥着你剧本的各个角落……你总是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想法埋藏的很好，却本身陷了进来，这真的有些可笑。”

“牙尖嘴利……你虽然有点本事，但也没资格这么贬低我。”男爵放弃了演绎之后，性格同样的心高气傲，他视人心为玩偶，天下间，没有看不透的人，把握不住的心。

即使是同为智者的白知，他也丝毫不畏惧与之对质。

“这不是贬低，我只是说了事实而已，你没有那么洒脱的心，就不要装的这么高冷。”白知脚步不停，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这也只是色厉内荏，外强中干。”

闻言，男爵忽的仰起头来，放声一笑：“哈！对，外强中干……我的确存在破绽，但自今日之后，这破张将永远的不复存在！”

“我越来越想看看你的底牌到底是什么了……”白知眼眸半睁半闭，透着昂然斗志的话语飘忽不定。

“彼此彼此，你也最好能拿得出足够看的底牌。”

“拭目以待。”

双方交谈以‘祥和’的气氛结束了，但‘对质’还在继续。

‘对质’，是一种单对单的交谈，要求双方不能逃避，一旦逃避，便等同于败北……交谈是语言的艺术，但凡智者，当然会玩弄语言，懂得借助话语攻破对方心理防线。

这就是话语间暗藏的心灵交锋。

如同诸子百家之间辩论，并非是单纯的唇枪舌剑，嘴炮频发。

在子晓鹏根本没注意到之时，心灵交锋，一早便已经开始了，言语试探，动作暗示，暗语诱导，相互攻击不下雨数十个回合——看上去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

不是刀光剑影的战场，却是心灵智慧的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