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息一声,许辉认命地关了电脑,拿起手机、钥匙走出办公楼。
在附近的商场里买了个大娃娃,他打车去了陈倩家。
廖胜英这狗皮膏药经过一年多的努力终于能靠近陈倩两步,得寸进尺的人总在朋友们面前我们家公主长我们家公主短的,好像陈倩女儿真是他的种。
今天是小公主的生日,廖胜英自是不会放过这个巴结的机会,倒是他锲而不舍地硬拉着许辉一起的意图比较费解。
生日宴办得很热闹,廖胜英一直在陈倩身边打转,郝时领着薇薇,张音携家带口,只有许辉是一个人。
送上礼物,许辉便要走。
廖胜英把他拉到一边,不悦地说,家人你可以不要,我们这些兄弟你是不是也打算不要了。
许辉垂眼沉默着,廖胜英硬拖着他吃完了饭才离开。
整个城市被闪烁的霓虹照亮,许辉双手插在口袋里略显孤单地走在繁华喧闹的街道。
离开那个人已经两个月了,母亲从垃圾堆一样的地方找到他,苦口婆心地劝他回家。
许辉从头至尾没有睁开过眼。
奶奶把浑身脏兮兮的他搂进怀里,老泪纵横地说孩子,回家吧,回家就好了。
许辉也知道回家会很好,吃以前吃厌的山珍海味,住富丽宽敞的大屋,和朋友找各种刺激、各种乐子,闯了祸自会有人为他解决。
那样的生活,像是上辈子经历过的。
他坐正身子,对着疼他爱他却把他逼到这种绝境的家人说,我现在很好,靠自己的能力养活自己。 我说过,在没有做出任何成绩以前,不会回许家。
奶奶抓着他的手,轻拍手背,没人会介意你成不成器,只要你回来,家里人都在等着你回来,小辉。
许辉面色平静地抽出自己的手,奶奶,再等等吧,等我做出点成绩,我会带着那个人一起回去。
许辉倒回属于他的垃圾堆,任家里人再怎么劝也不再有回应。
几天后,他在工地扛水泥时遇到在超市打过时的同事方伟。
方伟几乎不敢相信他的变化,不过几个月不见,许辉完全像变了个人,黑、瘦,身体呈现不健康的状态。
方伟问他是不是有什么麻烦事,许辉摇摇头,却没说什么。
方伟看出他有心事也没多问,一块吃个饭的功夫,他说起他表弟工作的小公司里在招人,问他愿不愿意去试试。
那是一间很小的外贸公司,员工只有三个人,许辉面试当天就被录用了,板凳还没坐热,老板一声令下他就跟着跑去了工厂。
两个月下来,他由一开始茫然无措到现在的得心应手,全凭他认真努力的学习。
在工厂,他和工人们一起吃着简单的盒饭,虚心请教他全然不知的世界。
技师的办公室也是他常去的地方,渐渐地,合作过的工厂工人们都知道xx贸易里的这个小伙子不但人长得帅,脾气性格都好,最重要踏实肯干,将来必定是有出息的。
在公司,他来得最早走得最晚,浏览各种外文网站,跟在前辈后面学习分析客户的询盘,制作报价表、合同、箱单、发票等。
三十岁的许辉已经不再是吃不到糖便哇哇大哭的孩子,虽然那种痛苦仍是堵在心里异常难受,可他还是挺了过来。
在公司附近租了个很小的房子,他过起了一个人的生活。
他会对同事笑,会偶尔配合地说两句笑话,会和廖胜英他们一起吃个饭喝个酒。
会在回家的路上拐到他曾住过的那个房子,抽着烟默默转上一两个小时。
他知道吴景安已经不在这里了,却没有勇气拿钥匙圈上的那把钥匙打开曾属于他的家门。
他怕触景生情,怕眼泪会控制不住,怕脆弱和撕心裂肺会再次袭来。
回到一个人的家,煮一碗清水面,听着隔壁人家电视里传来的声音,默默吃着寂寞的晚餐。
母亲打来电话,坚强惯了的女人最终没忍住落下泪来,明天是妈的生日,以前你无论在哪,不管有多疯,这一天都会回来陪妈庆祝生日。小辉,我不求别的,就回来吃个饭,一顿饭就好,妈求你了,行不行。
金美宣生日那天,许辉去了,手里拿着他能买得起的礼物。
为了照顾许辉的情绪,生日宴真的只有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桌上摆满了许辉爱吃的菜。
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姑姑、小姨,大家脸上挂着欣慰的笑,没多说什么只是把他拉到餐桌前,劝他多吃点。
许辉面对着一桌子精致的晚宴犯了愁,“我吃不下。”
金美宣夹了菜在他碗里,“好歹吃点,这是妈亲手做的,你尝尝,手艺退步了没有。”
金美宣的笑容真诚、美丽,许辉垂下眼,拿起筷子。
姑姑一直在活跃气氛,奶奶开怀大笑,就连平时寡言少语的爷爷也不免笑出声来。
众人都在悄悄打量着面无表情的许辉。
饭吃到一半时,许辉猛地站起身,表情痛苦地冲进了卫生间。
所有人吓了一跳,连忙跟上去,在卫生间外看到抱着马桶吐得昏天黑地的许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