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将军!”莺儿在一傍叫着。
扩飞扬听到声音回过头,只见丫头莺儿和小脸苍白的水悠若站在一傍看着自己。他冷冷一瞪,别过脸不看她们,大步出门。
下人从后门牵上一匹马来,副将莫北平骑着马儿过来,见到扩飞扬便翻身下马,拱了拱手,然后两人各自跃上马,身后快步跑来两列士兵,跟在扩飞扬和莫北平马后。
水悠若碰到扩飞扬那冰冷的目光心早就寒了一片,身子不禁一颤。莺儿走近一名小斯,问:“将军这是怎么了?”
“我们将军要亲自押两名囚犯回营,你们两个弱女子跑来这里干什么?”那小斯说道。
“囚犯?”
水悠若一听,小脸更加煞白,又是伤心又是悲愤。忍不住向扩飞扬冲上去,随扩飞扬回营的几名官兵见有人上前,连忙抽出长枪拦住她。
“所来何人,居然敢冲撞将军,快退下!”拦着水悠若的官兵说道。
“瞎了你的狗眼!”莺儿怒道:“这是堂堂的憬王妃,皇上御封的诏和郡主!”
两名官兵一听便吓了一跳,可是又不好让水悠若过去,回过头看着扩飞扬。扩飞扬那张俊脸冷若冰霜,倒是一傍的副将莫北平暗自对那两名挤眼,表示那确是憬王妃,叫他们拦着就好了,不要动粗!
“扩将军,你凭什么要我爹爹和娘亲充军!”水悠若又急又恼,眼圈都红了。
“哼!”扩飞扬冷哼一声,怒吼道:“你的好夫君能当着全天下的百姓抢亲,我便不能将那奔夫刁妇充军?!再说,我是有律可循的!”
说着扩飞扬看了莫北平一眼。莫北平会意,点点头,说道:“据风天王朝律例,水氏夫妇强行逼使他人毁去婚约,理应充十年劳役!”
水悠若身子一颤,唇不住地抖动。
扩飞扬狠狠地瞪了水悠若一眼,在马肚上一踢,马儿深知主人脾气,一声长嘶,就要向前奔跑。
“不!不可以!你不可以带走我爹爹和娘亲!”水猛地推开拦住自己的官兵,冲上前去,要拦到扩飞扬马前。
扩飞扬万万想不到水悠若会有此举,吓得心悬了起来,快停止跳动了,紧紧一勒缰绳,宝马一声长嘶,前脚猛地前翻。
“啊啊——”水悠若吓得摔到了地上,紧紧地闭上双眼。
“王妃!王妃!”莺儿闭上了双眼,都不敢看了,可怜那几名官兵还拦着她不让她过去。
“水悠若!你疯了!”扩飞扬怒吼道。
刚才马差点儿就撞到她了,如果不是他力大手快,她一定会没命!扩飞扬一边咒骂着一边用力踢着马肚,马儿得得几声走到水悠若身边,扩飞扬又不好下去,只盯着她看,直到确定她毫发无伤才重重地吁了口气。
“不要你管!”水悠若早已经流泪满面,一边哭着一边说道:“我助桀为虐,为虎作伥,公堂之上作假供,据风天王朝律例理应当诛!请将军也严办了我吧!”
“你——”扩飞扬听她亲口承认作假供之事又是怒又是恨,只是对她跟本下不了手,他该死的跟本舍不得让她受一点皮肉之苦!他只能用一双满是红血丝的眼眸恨恨地瞪着她,咬牙切齿。
水悠若一边抹去泪水,一边端端正正地跪在扩飞扬面前,“就算他们有一千个不是,一万个不好,都让我这做女儿的来受,他们年纪老大,受不得苦刑。更何况,好歹他们也对你有过两年养育之恩。”
水悠若一说起以前他在水家呆过的那两年,扩飞扬心里倏起升起一阵柔情来。在水家那两年,除了无尽的委辱,剩下的就是她小小的温暖!
那个时候,黑暗而无助的日子,冷冰冰的,只有小小的她会对着他笑。犹记起风雪夜里他在水家干着那些让下人都不愿意去干的粗活,只有三四岁的她从暖洋洋的屋子里逃出来,冷的小脸通红,却固执地要把藏在怀里的蒸米糕给他吃,用澄澈的眼眸看着他,笑得满满都是灿烂,用稚气的声音说:
“表哥,你什么时候娶若儿回家?”
他说:“快了,五年之后。”
从军前一天,只有那么小的她一个人相送。她哭着抱着他不让他走,他抚着她小小的脑袋,强颜欢笑:“五年之后,等我回来便娶你过门,天天抱着若儿折桃花好不好?”
这些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的尘事一下子席卷过来,忍不住怔怔地问:“若儿还记得以前我们扩家的桃园么?”
他叫她“若儿”?水悠若愣愣地望着眼前的男人,仿佛回到了童年时,他还是那意气风发的少年,心里委屈得直要上前抱着他去哭诉,哽咽着,答非所问:
“……明明说是五年,可是我一等就是十二载……”
水悠若这一句犹胜千言万语,什么怨啊恨啊就像早上的大浓雾一样,阳光一照便是青天。扩飞扬激动得不知如何去表达,只看着水悠若那清清澈的眼眸,也不顾当着所有人的脸,弯下身子长臂一伸,居然就把水悠若给抄了上马。
水悠若吓得脑子又是一白,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已经被他锁在铁臂里。宝马一声长嘶,便带着扩飞扬和水悠若疾速奔跑出去。
第二十二章 三朝回门
自从水悠若入了憬亲王府的门,这本来过份冷清的憬亲王府便多了好几份火药味,就连空气都好像稀薄得很,大家连大气都不敢喘。水悠若离开王府回娘家小住,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以为会有几天好日子过,然而那日子居然紧绷得像一根弦一样。
如果说水悠若在,王府像喷发中的火山,“热闹非凡”!那现今水悠若不在,整个王府就如空气稀薄的冰窑,如同箭在弓上,暴风雨之前的可怕寂静,害得王府上下人心惶惶,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憬亲王府姹紫嫣红的后花园内,在凉亭的大理石桌子上摆了棋局,风夜翎执黑子,裴逸之执白子。
奉水的清秀丫头走过来,用精致的白玉壶轻轻地倒一杯大红袍,这丫头有些见识,略懂棋艺,杏眼一瞥,只见棋盘内黑子已经被逼到绝境,大局已定。心里便大呼不妙,这几天王爷输得好惨啊!以前跟三公子下棋,王爷赢多输少,可是这几天却一败再败,可见王爷连日来心里有多浮燥不安。
略一走神,壶里的茶水就倒偏了,居然洒到了风夜翎的手上。
风夜翎正挽着袖在落子,被那滚烫的热茶一烫,两指间的白玉棋子却没有摔到棋盘上。那丫头吓得卟嗵地一声跪在地上,身子不住地颤抖,一边磕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风夜翎被烫着的手背已经红了一小块,他只冷冷地看着自己指间的白王棋子,从容不迫地落到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