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卓站起身, 取出一颗糖抛到半空, 再仰起脸接住。淡淡的阳光照在精致的侧脸上, 本是赏心悦目的一副画, 宝宝看着心中却没来由地升起一丝烦燥, 反问道: “难道你知道?”
唐卓倚上石柱, 双手环胸, 脸上是懒洋洋的笑容, “天机不可泄露!”
大哥告诉他, 却不告诉我? 宝宝烦燥再加几分, 那晚卫紫衣进入唐卓房间的一幕在脑际一闪而过。
晚上, 卫紫衣在议事厅接到探子来报, 刘庸被练玉冲以欲图谋害主帅之名处死了。
熊峰道: “怪不得今日山下这般安静。”
卫紫衣沉吟, 半晌道: “明日一早挑一百个人跟我到半山峡口。”
熊峰振奋道: “教主终于要动手了?”
刚进门的宝宝听到了“动手”两字, 冲到熊峰面前问道: “什么动手?”
卫紫衣向熊峰频使眼色, 奈何熊峰过份沉浸在即将战斗的兴奋中, 接收不到他的信息, 大声道: “明天教主要跟练玉冲动手!”
宝宝跳过去扯住卫紫衣衣袖: “大哥, 我也去!”
卫紫衣瞥了眼熊峰, 熊峰搔搔头缩回座位。卫紫衣站起来, 拉过宝宝的手: “你要去了, 大哥还得分出心思照顾你, 乖乖呆在山上, 别去了, 啊?” 不等她回答, 把她按到椅上坐下, 回头自与其他人商议明日如何行事。
宝宝蔫蔫坐着, 抬头对上唐卓抛过来的似笑非笑的眼神, 心头涌上一股气, 狠狠剜了他一眼。
唐卓扑嗤一笑, 熊峰也狠盯了他一眼, 这小子竟敢在教主眼皮底下对宝少爷眉目传情! 再望卫紫衣, 若无其事, 熊峰再挠头, 教主到底是怎的?
议事完, 各人都回去休息了, 宝宝跟在卫紫衣身后, 亦步亦趋, 来到书房门前, 卫紫衣道: “宝宝, 早点睡罢!” 说完转身与唐卓进入书房。唐卓回头向她眨了下眼。
宝宝呆望了紧闭的书房门半晌, 再来回在门前徘徊了半晌, 最后兜了一心窝不知是酸是苦的奇怪感觉回了房。唤过小棒头帮乐乐洗了澡, 再自己也洗了澡, 然后抱了乐乐上床, 对它道: “你说, 大哥是不是很奇怪?”
乐乐眨巴眨巴眼, 点了点头。宝宝拍了下它脑袋: “你也看出来了?”思前想后却又说不出奇怪在哪? 叹了口气, 算了, 不想了, 早点睡, 明天大哥不让我跟, 我自己偷偷去。
睡着了的她不知道卫紫衣夜里在她床前站了多久, 也不知道卫紫衣点了她的睡穴让她一觉睡到晌午。
宝宝醒来对着一窗的阳光发楞, 几点了? 匆匆抓过衣服披上, 冲到卫紫衣的房间和书房, 都见不到人, 再旋风般奔进议事厅。
熊峰正在高谈阔论: “……没伤着练玉冲, 可他身边的那些个高手还是被教主打趴了, 这下……”忽然转头见到宝宝委屈的表情, 便住了口。
宝宝看了看卫紫衣, 嘴慢慢噘起, 眼眶也慢慢转红, 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卫紫衣追上去, 到门口却撞到了陈渠成副教主派回来的探子。
宝宝跑回房间, 等了许久, 也没等到卫紫衣来看她, 蓄在眼眶的泪水一下子成了决堤的海。乐乐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左窜右跳了一阵, 向门外跑了, 过一会, 回来了, 手上多了包糖果, 剥开糖纸, 递到宝宝嘴边。宝宝破涕为笑。
陈渠成派回来的探子报: 洛阳分坛坛主联同多个分坛坛主带了大半教中弟兄降了朝廷。
议事厅炸开了锅, 卫紫衣满脸凝重思索对策。
宝宝一整个下午双脚迈出房门无数次, 又缩回无数次, 到了晚上终于鼓起勇气走到议事厅。没想到议事厅空空如也, 高兴地走进卫紫衣的睡房和书房, 再泄气地出来, 两脚不知不觉走向唐卓住的客房, 果不其然, 远远看见卫紫衣开门, 再关门。
一股凉意爬遍全身, 宝宝机械转身, 回房, 上床, 脑中充斥了两个字: 奇怪! 不敢深想, 拚命麻醉自己: 睡吧! 睡吧! 等醒了, 大哥还是大哥。
这一夜, 睡着了的她依然不知道卫紫衣在她床前几乎站到天亮, 也不知道她眼角溢出的泪水被他一遍遍吻去, 更不知道被他点了睡穴又是一觉到晌午。
清晨, 雄鸡啼了三声, 火云教的儿郎们在练武场整装待发, 卫紫衣向各位护法交待数句, 再转身向唐卓郑重抱拳, 唐卓一脸沉重回抱一拳。
场中儿郎们热血澎湃, 只等教主一声令下, 便要下山将这腔热血尽情挥洒。
卫紫衣举起了手, 正要向儿郎们鼓励数语, 山下探子神色欣慰地快跑到卫紫衣身边禀告: “教主, 昨晚练玉卫接到皇帝密令, 今天一大早带着所有兵马撤退了。”
撤退了? 所有人如释重负又怅然若失。
宝宝睁眼所见又是灿灿的阳光, 实在不明白这两天怎会这样好睡? 惴惴走到卫紫衣房间和书房探头, 再垂头丧气回房间。小棒头进来收拾房间, 随便告诉她一个絶顶好消息: 官兵撤退了!
宝宝兴冲冲便要往外冲, 被小棒头抓住吃了饭才放她走。
山下的探子又来报: 北兴国南侵, 边关告急, 皇帝命练玉冲速领兵马赶去救缓。再报: 北方多处雪灾, 南方洪汛, 朝廷库银也告急。
举国的灾难竟成了火云教的救星, 所有人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卫紫衣派副教主黄庆生和护法木宝华前去彻查洛阳分坛坛主叛变一事, 再嘱各人不得放松戒备以防有诈。事情忙完, 心想该和唐卓谈谈了。本要与唐卓到书房一叙, 转念又想宝宝此时该醒了, 还是到一处宝宝听不到的地方才好。
宝宝听完饭后, 走到外面, 遇到熊峰, 便问卫紫衣去了哪, 熊峰回说好象和唐卓去了澡堂。
澡堂? 宝宝心里咯登一下, 潜伏在她心中几日的奇怪感觉又浮了上来, 两脚不由自主向澡堂走去。
心神恍惚, 面对着澡堂门前的四个大字“女眷止步”视而不见。
躲在屏风后, 宝宝张眼望内, 白色的水雾中, 两人赤着上身, 一个玉白, 一个微褐, 白的醉人, 褐的撩人。
宝宝脑袋哐当声大作, 那点奇怪的感觉豁然明朗, 两脚立时无力地仆前。
卫紫衣和唐卓齐齐转头, 见到宝宝跪在地上, 一眼噙了一泡泪, 大惊之下, 忘了要遮掩, 齐齐从水中跃起, 卫紫衣略快一步, 将宝宝抱在怀中, 惊问: “宝宝, 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是雾气熏得厉害, 还是卫紫衣身上的某个部位硌手得厉害, 宝宝鼻孔一热, 缓缓流出两管鲜血, 两眼再一闭, 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