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爷一切都好。” 铁拳凝视她, 飘零的雪点落在如云的发, 融成水珠, 在风中微微颤动, 伸手便想掸上发丝, 举到半空终是放下了手, 轻轻道: “姬儿, 保重!”
声音虽轻, 还是清清晰晰传到了卫紫衣和唐卓耳中。
姬儿 ── 不是郡主, 也不是太子妃?
唐卓抚着下巴, 原来叫人骚包的人最骚包。
卫紫衣上前几步, 道: “铁大人, 回程颇远, 还是骑马走吧。”
铁拳道: “不必了, 骑马反而令他们起疑。” 向宝宝再看一眼, 转身走了。
宝宝朝他挥手: “铁大人也保重!” 转身揪着卫紫衣手臂, “大哥, 快看信!”
“唐兄先看吧。” 卫紫衣将信递给唐卓后, 拉过宝宝, 掏出手帕覆到她发上, “宝宝, 擦一擦。” 再将她圈在怀中, 运功蒸干她身上的湿衣。
宝宝只觉身上暖乎乎的, 极其舒服受用, 仰头笑道: “有大哥这个烘干机, 以后下雨也不怕了。” 见卫紫衣发上也有水珠, 踮起脚尖, 举袖帮他抺去。
卫紫衣见她脸上易容的颜色去了大半, 却还有些许残留在颊旁, 一边伸指拭了, 一边问道: “什么是烘干机?”
“这个……烘干机就是……” 宝宝嘿嘿笑着转过头, 只见唐卓抱着胸朝这边看来。
宝宝跑去取了他手上的信, 再跑回与卫紫衣一起阅信, 古文难懂, 宝宝才看了两行, 琢磨着都是问好的意思, 卫紫衣已收起了信, “宝宝, 我们先赶路, 大哥一会儿告诉你信上说什么。” 拉起宝宝往渡口就走。
宝宝哦了声, 看看他的脸, 蹙了眉头, 难道哥哥信上说的是不好的消息? 转头望唐卓, 一脸的笑, 难掩欢喜之色。怪了, 一个忧一个喜, 到底是坏消息还是好消息?
第57章 三人行 中
卫紫衣走几步又停下, 取出三个面具, 三个人都戴了才向棚架走去。
梢夫迎上来: “三位是要过河么?”
卫紫衣望那梢夫, 皮肤黝黑, 面目憨厚, 似无可疑之处, 取出一锭银递过去: “我们到对岸, 麻烦你立刻开船。” 梢夫伸手来接, 卫紫衣手掌暗暗运劲, 向他脉门拂去, 梢公毫无所觉, 显是不会武功, 卫紫衣观他面色不似作假, 便撤了掌。
梢夫喜孜孜收起银子, 看到他们身后的马却为难: “我的船小, 这两匹马只怕驮不下。”
卫紫衣向两匹马的臀上各击了一掌, 二马吃痛, 撒开马蹄往与他们来时相反的方向狂奔。
梢夫伸长了脖子看那絶尘而去的两个黑点, 嗟叹: “可惜了两匹好马!”
卫紫衣盯了他一眼, 拂袖转身: “船家, 走罢。”
梢夫走到岸边, 解了缆绳。
刚上船, 只听岸边有人喊: “船家, 等等!” 三个人奔了过来。
当前的黑衣人气喘吁吁地扒住船舷: “幸好赶上了。” 另外两个白衣人和褚衣人也跳上船。
“船家, 到对岸, 快开船!” 黑衣人一锭银丟过去, 再向岸上左右张望。
“好嘞, 诸位都坐稳了。”
说是小船, 却也不太小, 七个人并不太挤, 那三人跟梢夫在船头, 宝宝等三人在船尾。
宝宝打量那三人, 没带兵刃, 模样普通, 衣着普通, 应是普通人, 转念却想: 武侠小说中越是普通的人越不普通, 说不定是皇帝派来的杀手, 或者是蓝白……
正胡思乱想, 卫紫衣的手伸过来在她掌心轻捏, 传音道: “宝宝, 这三人武功不错, 留点神!”
宝宝也在他手上一捏, 表示明白了。
船渐离河岸, 寒风阵阵袭来, 宝宝瑟缩着往卫紫衣身上靠了靠。
卫紫衣解下身上披风, 披上宝宝肩头, 系上绳。宝宝低头理了理披风, 习惯地挨到卫紫衣肩头, 抬头时 ──
对面那三人目不转睛地瞧着, 颇有趣味的样子。
再转头 ──
唐卓挑起眉眼, 正斜睨了过来。
宝宝尴尬地坐直身子, 偷眼看卫紫衣, 正对着滔滔江面凝思, 状甚惆怅, 碍于外人在场, 宝宝不便开口询问, 只能心中纳闷: 是在想信中的事还是在想怎么对付皇帝?
卫紫衣此时的心潮正如那江面上的层层浪涛, 为茫茫前路汹涌奔腾: 火云教今天的成就得来不易, 或者自己该退出以保火云教? 然而皇帝会否就此放过火云教? 以他这些日子的行为来看似不大可能 或者该带领火云教揭杆起义? 可孰生孰死, 实难预料, 宝宝却如何是好? 观她神情, 似对唐卓不错……可该让她就此随唐卓而去? 想到这, 只觉心痛难止, 不敢再想, 转而暗中留意船头那三人的动作。
船至河心, 天晴雪霁。
梢夫摇着橹, 顺着浪, 起伏有致地吼起一支小曲: “天空那个蓝蓝白云呀那个飘哎~~~~妹妹呀在前我在后哟~~~~一起摇船过黄河呀~~伊呀哟~~~月儿那个弯弯晚风呀那个吹哎~~~妹妹呀唱歌我吹笛哟~~~一起把那情歌儿唱呀~~伊呀哟~~呀哟~~”
一支曲儿吼完, 宝宝的脸上笑开了花, 两手不知不觉绕上了卫紫衣的手臂, 卫紫衣的心被歌声洗涤, 思潮转了个弯: 或者就如欧阳静所说, 解散火云教, 与宝宝一起归隐……
唐卓的脸随着调子、顺着宝宝的动作一点点泛白, 几日来筑建的信心一点点崩塌, 当真如表哥所说, 到了四川, 又能如何? 或者只该相见争如不见?
橹桨又摇了十来转, 梢夫的曲调一转:“冬去那个春又来哟~~~树梢绿了油菜黄哟~~~村头来了个卖货郎哟~~~妹妹的发梢金钗儿亮哟~~~亮呀~~~春去那个夏又来哟~~~喇叭开了牵牛笑哟~~~渡口哥哥来把妹妹嘱呀~~~等到卖货郎变成呀那个薄情郎~~~妹妹你可把哥哥回头望呀~~~望呀~~~”
嘹亮的歌声到了“望呀” 变成颤抖的呜咽。宝宝越听越没味, 啥? 跟那卖货郎跑了?
几米外的水上, 路过的梢公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