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纯笑道:“说说。”
公孙扬槊扬鞭虚指:“刘秀左路军除了他的嫡系春陵兵三个方阵布阵还算整齐有序,其余诸阵,将旗杂乱,军容不整。鱼丽阵本不复杂,九万人马排阵竟耗时近两个时辰,而且排得很不象样。比如左翼那两个方阵之间的间隙就过大,我若以弓骑击之令其慌乱,再以枪骑撕开口子,最后以龙骑(重骑)切入,必可动摇其阵。”
张纯摇头:“左路军两翼几乎站到了河边,你的骑兵没有多少回旋余地。若你有五千骑,且不怕损失,倒可一试。现在,我们损失不起,也不必行此险着。”旋笑道,“刘秀么干怕也是防着你这支强骑,却不知正中我等下怀。”
公孙扬槊也笑应:“甘大炮有乐子了。”
二人相视大笑,完全不把二十万大军放在眼里。
另一边山头上,陈昱也在望楼上看着霸水对岸乱哄哄的王匡军,轻击栏杆,吟道:“灶下养,中郎将。烂羊胃,骑都尉。烂羊头,关内侯。”
一旁正在侍卫服侍下束甲整盔的甘承祖哈哈大笑:“这童谣还真是贴切。”
王匡、张卬攻下洛阳后,在三辅横蛮暴虐,所封授的官爵,都是当年入伙绿林的老兄弟,多是商人、伙夫、厨师等上不了台面的人物。许多人挂着中郎将、关内侯的名头,却穿着绣面衣、锦缎裤子、短衣,或者是妇女的大襟上衣,在路上嬉笑怒骂,令人侧目。当时长安城就有歌讽刺说:“灶下养,中郎将。烂羊胃,骑都尉。烂羊头,关内侯。”
这会一看,还真是,王匡军不但旗帜杂、军服杂,连军阵也是杂乱不堪。人家左路军好歹还排出了个鱼丽阵,他的右路军都弄了一上午,那阵列还是圆不圆,方不方的。大概是因为有一条霸水相隔,王匡才这样有恃无恐吧。
结束停当,甘承祖按着腰刀,拨了拨头盔,眯着眼的样子像极了刚打完盹的老虎发现猎物:“刘秀、王匡,爷这就让你们开开眼。”
两位至交好友拱手顿首,互道“万胜”,豪笑作别。
随着甘承祖的离去,对面刘秀大军突然鼓声震天。
咚!咚咚!咚咚咚咚!
原野数十万人鼓噪声竟被生生压下,天地间陡然沉寂下来。天空不知何时涌来一团厚云,将日头遮住,天地为之一暗,一股难以言喻的肃杀之意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刘秀军,开始进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