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公公,已经没有土默特部了!”刘成笑道:“昨天夜里,我的部将就已经渡河了,这个时候应该差不多已经到土默特部的营地了。”
“什么?有这等事?”胡可鉴的脸色立即变得难看起来:“你这可是擅起边衅呀!土默特部可是有两万骑兵呀。要是出了闪失怎么办?”
“呵呵!公公不用担心,联军中占大头的是固始汗,土默特部不过是三四千人罢了,而且有内应。不信您可以问巡抚大人!”
胡可鉴看了看吕伯奇。脸色好看了点,冷哼道:“刘总兵,你倒是瞒得咱家好苦呀!说说看,你还瞒了咱家什么?“
“胡公公,并非末将瞒你。而是军情有变,末将也不得以呀!”
“军情有变?这从何说起?”
“前天那位切桑喇嘛来报,说这位卜失兔与东虏有密约,收回部众与故地后将投靠虏酋,以为其羽翼。”
“什么?”胡可鉴脸色微变,冷哼一声道:“夷狄果然犬羊之性,畏威而不怀德,彼等受我大明恩养近百年,居然投靠东虏,刘总兵杀得好!“
“下官得知此事后。立即禀明巡抚大人,着手应对,仓促之间有所遗漏,还请公公见谅!”说到这里,刘成压低声音道:“本来想让赵先生带个话,但这等军机要务,下官觉得还是谨慎些好。”
胡可鉴想起赵有财替刘成送来的两万五千两银子,嘴角微微上翘,泛起了一丝笑容,低声道:“刘总兵说的是。这等事的确还是谨慎些好,不过既然杀了卜失兔,打算如何处置这数万降虏呢?。”
刘成见胡可鉴不再追究,也松了口气。此人回到京师,崇祯皇帝必然会向其询问宁夏这边的军情,自己若是不能敷衍好了,必生祸患,赶忙小心答道:“胡公公,末将与巡抚大人在此之前商议过了。打算采取扶弱抑强之法,大小相制之策。”
“扶弱抑强之法,大小相制之策?”胡可鉴问道:“扶弱抑强倒是明白,大小相制当做何解?”
“公公请听我详解!”刘成笑着将胡可鉴往一旁扯了扯,低声道:“林丹汗与卜失兔二人死后,察哈尔与土默特两部之间已经仇深似海,只要我大明持中而论,扶弱抑强,彼等便无法并吞,势分则弱;所谓大小相制,则是将其酋首送往京师,宠以官爵,将其实务交予其部伍,使其大小相制,无法合而为一,自然能长治久安。“
“不错,这倒是个好法子!”胡可鉴击掌赞道,刘成这个法子说来倒也简单,便是将其草原各部中的地位最高的酋长送到内地京师,学习文化,成为大明体制内的官员,而将原有的大部落分隔开来,交给众多次一级的贵族管理。这样一来,头一等的贵族虽然有身份与威望,但在京师与部属割裂开来无法作乱,次一等的贵族一来其权力来源于大明的给予,会感激大明,即使作乱,由于其身份低微,也很难出现一个让诸多部落都服气的人物,大明也可以委任在京师的头一等贵族为统帅,利用其威望和人脉来领兵对付次一等的贵族。这实际上割裂了游牧民族以血缘为基础的严密组织结构,将其力量消弭在内耗之中,实乃杀人不用刀的妙计。
胡可鉴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突然问道:“刘总兵,这办法虽好,但这么一来就要设立一个机构安抚诸蛮吧?不然这些鞑子肯定要为争夺水草打起来的。”
“公公果然明鉴万里!”刘成笑道,暗想这太监倒也不是个好相与的,这么快就找出了自己这法子的缺陷。按照刘成的计划,察哈尔部与土默特部的顶层贵族将会被一扫而空,全部送到京师去当寓公,而将其余的部落划分为数十个单位,而如此就带来了一个新的问题——谁来管理处置这些单位之间的冲突呢?须知当时就算是有着固定田界的汉地,各个村落宗族间为了婚嫁、水源、道路、凶杀等事发生规模高达上万人的械斗冲突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更不要说以游牧为生,主要财产是长着四条腿会走的牲畜、水草资源很多时候是共享的草原部落了。指望边地的明军将领肯定是不行的,以过往的经验,这些贪婪的丘八用不了几年时间就会把这两个部落的蒙古人的最后一只羊羔都抢走,然后激起一场更大规模的战争。而且这一工作需要对当地部落的习俗、历史、之间的旧有矛盾、牧业的特点有很深的了解,还必须得到蒙古人的信任和尊重,这是汉地文官也做不到的。而对于这一点,刘成也早就有了腹案。
“这个巡抚大人与末将也有了筹划,打算请天子册封切桑上师为呼图克图,主持银佛寺,处置各部,平衡争端。”
“切桑上师,你说的就是那个举报卜失兔暗中与东虏勾结的喇嘛?”胡可鉴问道,作为大明天子派出的监军,他对于任何有可能对大明造成威胁的文武大臣都本能的保持着戒心。虽然刘成先前的所作所为已经被事实证明都是为了大明西北的边防安全,但如果他想要将平衡各部的权力抓到自己手里,那胡可鉴就绝对会行驶自己监军的职责。原因很简单,如果是这样的话,作为一个总兵刘成所可能拥有的兵力就太过强大了,这超出了大明三百年来长治久安所依赖的政治潜规则。
“不错!”刘成点了点头:“公公,这位切桑喇嘛对我大明立有大功,而且蒙古人崇信喇嘛教,对教中僧侣敬若神明,若以喇嘛平衡诸部,必能长致太平。”
“嗯!这等事还是须得天子定夺。“
“那是自然!”刘成笑道:“这个切桑喇嘛到时候就和林丹汗的遗孀家小一同进京,天子大可亲见大加抚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