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将林丹汗从那种半昏迷的状态中惊醒了过来,他睁开双眼。只见那女子已经扑倒在地,双目圆瞪,身体剧烈的抽搐着,她喉咙已经被割开,鲜血正从里面涌出来,沙尔呼图克图小心的用一只金碗盛满鲜血,虔诚的放在金像前,跪下念诵了一会密咒,方才起身用手指蘸了点金碗中的血,舔了舔。闭目思忖了一会。林丹汗紧张的看着沙尔呼图克图,仿佛自己的命运就由这碗血决定了。
“大汗您请放心,胜利必然属于您!”沙尔呼图克图睁开双眼,安详的答道。
漆黑的河面上。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了一阵阵牲畜的腥臊味。杜固竭力睁大双眼,想要看清河岸上有些什么,但这不过是徒劳,夜幕好像一条巨大的羊毛毯,将一切都包裹了起来。杜固的努力除了让自己的双眼满是金星以外。一无所获。他叹了口气,一屁股坐下,船在他的脚下不住的晃动,说实话这一段河水其实很平缓,但对于常年骑马的杜固来说已经足够了。他的胃很不舒服,晚饭吃下去的食物在翻滚,这让他很想将其吐出来。但杜固还是强忍了下去,在这条只能容纳三十个人的小船上呕吐可不是什么好主意,尤其是其他人也在晕船的时候。
杜固不禁有点后悔自己的毛遂自荐了,作为将主最早的部下。杜固时常以刘成的第一个心腹自居,而在主将身边奔走的也印证了这一点。但随着刘成步步高升,杜固惊讶的现那些资格远不如自己的后来者的官职渐渐的过了自己,如果说杜国英与杜如虎这两位老上级还可以容忍的话,脱脱不花、汤慕尧甚至白旺的升迁就让杜固的心中产生了某种危机感。杜固意识到如果他继续在刘成身边做一个卫队长的话,就会面对被同僚甩开的窘境,因此当刘成决定动这次夜袭后他就立即请缨,为了从脱脱不花手中抢过这个任务,他甚至谎称自己乃是渔民出身,这成为了压倒脱脱不花的最有利的砝码——身为蒙古人的脱脱不花的水性比杜固更为不堪。
“大人,喝一口吧,提提神!”旁边的亲兵看出了几分杜固的窘态,从腰间取出一个皮囊递了过来,杜固拔出木塞,一股子浓烈的酒气从里面喷了出来,虽然临战前不能饮酒,但他并没有责怪手下。他猛地给自己灌了一口,浓烈的酒精直冲脑门,让他的脑袋有些疼,不过这反倒将胃部的骚动暂时压过去了。杜固将酒囊还给手下,走到船头向远处望去。
“大人,过了前面那个弯子就是乌古鲁了!”向导低声说道,杜固点了点头,他能够感觉到河水也变得平缓起来。
“加快划桨!”杜固出号令,传令兵拿起一支火把,跑到船头挥舞了两个圆圈,将号令给后面的船只,杜固随即感觉到木桨拍击水面声音的节奏变快了。他看了看天空,默默祝祷道:“老天爷帮帮忙,千万别出月亮来!”
也许是老天听到了杜固的祈祷,乌云始终笼罩着月亮,河面上一片漆黑。但岸上却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篝火,杜固心里清楚那里是蒙古人的老营,为了人畜饮水方便,蒙古人一般都会选择在湖泊或者河流旁宿营,加上那座浮桥的重要性,刘成推断林丹汗的王帐应该就在浮桥不远处。
“浮桥,鞑子的浮桥!”向导指着前方的黑暗喊道,杜固努力的向向导手指的方向望去,可是除了一片漆黑外什么也看不到。
“取火箭来!“
杜固从亲兵的手中接过一张弓,又将一支包裹了浸满清油的羊绒的羽箭搭在弓弦上,亲兵赶忙将箭头点着了,杜固拉了个满弓,将火箭向夜空中射去。一点火星向斜上方飞去,到达它的尽头后缓缓落下,借助这一点微弱的光,杜固可以依稀看到在前面一百多步外有一条横跨河面的黑影。
“点火,加快划桨!“杜固高声喊道,此时已经不用顾忌被蒙古人现了,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回荡在河面上,在河面上升起了一道道火光,借助火光可以看到十多条大小不一的船只,每条船只都牵引着一个木筏,上面堆满了各种易燃的材料。明军士兵们将火把丢到木筏上,然后砍断牵引的绳索,火光腾的一下跳了起来,缓缓的向浮桥滑去。
过了一会儿,岸上传来一声惊叫,显然某个当值的蒙古人现了这些从河面上来的袭击者,慌乱就好像疫病一样迅传染开来,铜锣声、号角声、叫喊声在营地的上空飘荡,船上的袭击者们借助火光甚至可以看到岸上有许多的身影在跑动。
很快,第一只火筏撞到了浮桥上,此时它已经烧得噼噼啵啵,就好像一座浮动的火山。在相撞的那一瞬间,火焰就好像有生命的物体,迅的在浮桥上舔了一下,火焰迅的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