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一个奴婢,当然不会有这份城府和手段,否则她也不会只是个奴婢了。”,蒂莲冷笑一声。
此时已到了前院的敞庭,骆伽吩咐了府门处的小厮去备车,随即又看向蒂莲,蹙眉道,“你说,会不会是娜姬...”
蒂莲不置可否的摇摇头,“不会是娜姬,不要说她不会背叛我们,事实上她此时的处境艰难,更加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背叛我们。何况,绢叶和绢羽虽是谢家派去伺候她的,可在她二人眼中,也未必将娜姬看做真正的主子。当初派她们跟着娜姬入宫,最大的作用便是监视她的忠心,和辅佐她成事,这样一来,娜姬反倒要受两人的压制,绢叶和绢羽又怎么会听她的吩咐呢?”
马车很快备好,蒂莲和骆伽依次上车,吩咐了车夫贵四入宫,蒂莲又看向骆伽,接着道,“眉芍是阿喜的姐姐,陈六的二女,她虽然是被子煦所杀,可这些家生子都有奴性,是绝然不会为了一个已死的奴婢女儿,就去招惹主家引来杀身之祸的。这样对比起来,已经入宫的绢叶与眉芍就不一样了,你想想,自己一辈子是奴才,儿女们也都是奴,突然自己的女儿能入宫,成了妃嫔身边的近人,那陈六对绢叶会寄予很高的期望,若是绢叶能在宫里生了位分,哪怕是成个嬷嬷,那说出去,也是光耀了他陈家的门楣。”
骆伽蹙眉沉思,接话道,“如此一来,陈六必然对绢叶言听计从,若是绢叶再勾搭上了不得的贵人,他想凭着女儿攀龙附凤,摆脱奴仆的身份,...”,言至此,骆伽忽然嗤笑一声,“果然很天真,如今放眼这夏兰,还有哪家的权势比谢家还要大?俗话说宰相的管家大三品,他是脑子不好使了吧?还不知多少贫苦百姓想要卖身到谢家为奴呢。”
蒂莲月眸微弯,盈唇浅勾,清淡道,“这你便不懂了,陈六一家几口在府中都谋得了好差事,他并不差银子,与那些贫苦百姓可不同。生活上得到富足,心里难免就想要更多,例如,不再做卑贱的奴隶。”
骆伽颇为无语的摇摇头,“这不是白日做梦?便是绢叶真的攀附上了谁,且不管谢家会不会点头认可,依她的出身,最多也就是给贵人们做个填房,便是妾侍的位子都是痴心妄想。这绢叶和陈六,未免有些痴心妄想了。”
“若是不痴心妄想,又怎么会给人利用的机会呢?”,蒂莲失笑,月眸清澄无波,“其实,她是太急功近利了,若是能跟着娜姬忍过这一段艰难的日子,等到日后娜姬上位,她和绢羽少不得要封个一品女官的位分,到时候便是许给朝臣为贵妾,再好一些为继妻,都是不在话下的。”
“到底是太年轻了,涉世不深。”,骆伽也跟着叹了口气,又道,“也说不定,是被人胁迫,迫不得已。”
蒂莲闻言淡漠勾唇,清冷道,“是自愿而为,还是迫不得已,总之,我是留不得她了。”
骆伽缄默,的确,她害的哪怕是谢珩煦,蒂莲或许还可能可怜她,会放她一条活路,可动的偏偏是她脆弱幼小的儿女,依照江蒂莲的秉性,后果可想而知。
这个女子,不轻易动怒,亦不会无端端要人性命,除非是真的触及她的逆鳞。
例如蛮西,虽说也曾害谢珩煦,但多半是逼不得已,实际上是为着唬弄夏侯安,她与蒂莲坦白,并与之合作,正是那份心怀正义的心思,从没想过要害人,所以蒂莲能原谅她,并与之深交。
再例如过去的赵御史,虽说是被人指使,可正因着他心思不纯是真的要毁蒂莲和谢珩煦的亲事,并针对谢家和相府,所以蒂莲才会下了杀手,要他的命;还有夏侯曦,若不是计划要江蓠死,蒂莲也不会痛下杀手。
这就是江蒂莲,看似瑕疵必报心狠手辣,其实是非分明从不滥杀无辜。
马车驶入宫门时,已是朝霞漫天,蒂莲带着骆伽赶到玉燕宫,彼时娜姬正在用晚膳。
闻得蒂莲入宫,不由十分诧异的看了眼天色,昨日才来过,怎么今日又来了?还是赶在这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