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宫里出来,谢珩煦便快马加鞭往府中赶,到了府门外便急步而入,径直往爹娘所住的‘海纳居’去。
进了院子随手将马鞭扔给廊下的丫鬟,谢珩煦低头跨过门栏,一边往内走一边扬声道,“娘,你寻我有何事?”
荣国公夫人苏氏正端坐在外堂的软榻上喝茶,软榻另一头还坐了一梅色锦裙柳眉杏眸鹅蛋脸的少女,手下正在刺绣。
二人本是在说着话,忽听他这一声纷纷惊了一下,苏夫人蹙着眉将茶盏放了,抬眼瞪向箭步而入一脸急迫的儿子,开口便训斥道,“多大了还这么风风火火的!有没有点规矩!”
谢珩煦微微抿唇干咳一声,看了那一脸笑意的少女一眼,勾唇笑道,“五妹。”
那少女正是谢家二房的独生嫡女,谢承峮与白氏的女儿,谢蓉珠,如今也有十五岁,若非为了给祖父守孝,早已嫁给苏家四公子为妻。
谢蓉珠放下手边的绣活,杏眸明媚看着谢珩煦头上的纱布道,“头先三哥回府,大伯母和我便听说你带了伤,大伯母担心,这才使人在门口拦你,叮嘱你回府后过来一趟。”
谢珩煦心下了悟,不由意兴阑珊道,“娘,你就为着这事,白叫我跑回来,不然已经在相府陪莲儿用膳了。”
苏夫人闻言凤眸一斜,似笑非笑道,“哟,倒是我耽误你见媳妇了,早些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着紧?”
谢珩煦一脸无奈,随意坐到一旁的围椅上,急声道,“您倒是有什么事,快说吧。”
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苏夫人淡声道,“说吧,你这头是怎么弄得。”
“从马上跌下来摔得。”,谢珩煦眼也不眨一下的敷衍道,母亲虽然疼爱蒂莲,可毕竟是他的生母,若是让她知道自己这伤是蒂莲砸的,回头婆媳间落下隔阂就不好了。
苏夫人闻言啐了一口,“你当你娘这么好唬弄啊?你昨儿夜不回府,是不是因着这伤。”,堂堂百年武门的嫡孙,从马上摔下来,传出去还不被人笑死,亏他能胡诌的出来。
“娘。”,谢珩煦蹙了蹙眉,心下思了思,看了一旁的谢蓉珠一眼,面露不自在道,“正是因着这伤,莲儿才答应让我留宿,而且如今没事了,她不生气了。”,说到最后不由唇角上扬。
“瞧瞧你那点出息,还知道用苦肉计。”,苏夫人瞪了他一眼,随即眼底也露出笑意,“说是怕过了病气,也不见我们,我这心啊七上八下的,就怕你白等这些年,还把媳妇等丢了。”
谢蓉珠闻言掩唇失笑,“那大伯母这下可以放心了,可见三哥对莲妹妹,还是哄的住的。”
被她打趣,谢珩煦也不恼,笑的得意洋洋道,“那是,娘你只管放心,最多两年,就把儿媳妇娶进门啦,这是铁板钉钉的事儿,谁也抢不走,您只管把那儿媳的拜礼备的厚厚的。”
见他这副自得自满的模样,苏夫人又气又笑,“你够了,越说越没边,也是莲儿蒙了眼,才看上你这个没正经的混头。”
谢珩煦不以为意挑着眉道,“我如何没正经了,在莲儿面前我最正经不过。”,言罢起身摆摆手,“陛下批了休假,这个月便是天大的事儿也别寻我,我去相府了。”
见他说完抬腿就走,苏夫人连忙唤道,“你就这样空手去,不被你姑父打出来!”
便听他扬着声喊,“知道了。”,转眼便没了身影。
苏夫人摇摇头,抚了抚心口长舒一口气,“还是莲儿懂事,倒是我多虑了。”,言罢与谢蓉珠道,“你瞧瞧你三哥,谁摊上他这么一个谁都要操不完的心。”
谢蓉珠抿嘴笑,“大伯母,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三哥遇上莲妹妹,可是知事的很,所以啊,日后有莲妹妹管着他,大伯母就省心了。”
这话说的苏夫人眉开眼笑,“你别说,还就得是莲儿才治得住这泼猴,我巴不得她明儿便做了我家媳妇。”
这厢蒂莲正半卧在外堂的软榻上和刘君尘说话,侧头便自窗子里见到谢珩煦跨进西厢的拱门,他长腿大步转眼便进了屋子。
刘君尘连忙自软榻另一头起身,谢珩煦恰好跨过镂栏进来,随手将貂裘解了合着软鞭一同扔在软榻一角,掀袍便坐在了刘君尘让出的位置上。
刘君尘与他视线一对,颇有眼色的垂手一礼,“姑娘若是无事吩咐,属下便去转转铺子。”
没等蒂莲说话,谢珩煦便笑的一脸满意道,“刘先生去吧。”
轻轻白了他一眼,蒂莲道,“先生去忙吧,明日将铺子里账簿拢一拢,送到我这里来。”
刘君尘应声,转身退了出去,到得廊下指了指屋内,对青篍摆了摆手。
青篍见状心下了悟,目送他离去,端着盘子里点心重新返回了隔壁的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