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你这个小没出息的”,薛凝碧又拧了她的脸蛋一把,还意犹未尽地说:“果然肤如凝脂,吹弹可破。杨贵妃‘春寒赐予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也就只能这样了吧。其实要我说,两位沈家小姐有什么好争的,去了也只是凑个数,还不如让你进宫去。”
一路戏谑着走过穿堂,等迈入乐寿堂的大门时,两个人都不自觉地严肃起来,装出再端庄不过的样子,轻提裙角走进了乐寿堂的正厅。
进门的那一霎那,俞宛秋的脚步迟疑了一下,因为她看到徐尚宫在座,平时极少露面的程夫人也在坐。
更怪异地是,看见她出现,几个人的目光竟齐刷刷地朝她扫射过来,那眼里的探究打量,就像第一次见到她一样。
俞宛秋心里顿时涌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因为她们的目光太犀利,太冷漠,让她觉得自己变成了砧板上的肉,在给人挑肥拣瘦,称斤论两。
几天后,她的预感应验了,老太君派人把她传去,热情地嘘寒问暖后,告诉了她一件让她无比“惊喜”的事情:她名义上的大舅父沈鹏,想认她做女儿。
理由给得很冠冕堂皇,翻译成通俗易懂的文字就是:大舅父和大舅母怜她父母双亡,想给她家庭的温暖。再加上过继沈涵清的事,因为沈涵净闹得很凶,他们不得不顾到侄女的情绪,改为把她纳入膝下承欢。以后她就是沈家嫡女,改名为沈涵秋。
【文字版】 第六十二章 事有转机
第六十二章 事有转机
在突如其来的“惊喜”面前,俞宛秋一时陷入了无措状态。
心里知道绝对不能应承,因为神识中的第三只眼,几乎可以看得见那个黑黝黝的洞口,正张网设陷等着她往下跳呢。可老太君殷殷期待的目光是那样诚恳,大太太更是笑容慈霭,一副就等着她喊“娘”的样子,这个时候开口说“不”,实在是件需要勇气的事情。
好在有人及时出现为她解了困,而且正是她盼望的某位。
乐寿堂的正厅门口,沈涵净一袭粉荷色衣裙,小蝴蝶似地翩然而至,眉眼带笑地喊了一声:“老太君”。那长长的拖音,爱娇中略带轻嗔,除了真正受宠的人儿,谁又喊得出那个味道。
老太君脸上出现了一抹无奈之色,但也只是瞬间,很快就换上关心的口吻说:“昨儿我让红蓼给你送去的玫瑰清露吃了没有?这天气热,你又连喝了好几天人参汤,我怕你上火。”
“可不就上火了,人家牙齿都松了,中午连糖醋排骨都不敢吃。”沈涵净无视仆妇给她上好了茶水的座位,直接挤到老太君的罗汉床上,倚在老太君怀里撒娇。
老太君笑骂:“你才多大呀,就松了牙齿。”
“真的啦”,沈涵净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腮帮子,“昨儿早起时这里都肿了,喝了老太君给的玫瑰清露才好了一些。那露真好喝,又有效,老太君,还有没有嘛。”
老太君点着她的额头说:“搞了半天,原来不是请安,而是来哄我的玫瑰露的。”
这祖孙俩看似旁若无人地表演祖孙情,其实目光都有意无意落在俞宛秋身上,大太太则很有耐心地坐在一旁,悠闲地吹着茶杯里的菊花。俞宛秋知道,她们不过是在等自己表态而已。
老太君看俞宛秋当时没接腔,以为她需要考虑,就借着跟沈涵净说话的机会给她缓冲的时间,毕竟,改掉祖宗姓氏认别人当爹,不是一件小事。就这么随随便便提出来,实在是草率了一点。
可对方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又是在他们沈家长大的,现在被堂堂侯爷主动认作嫡女,还有什么不乐意的?沈涵清为了这个名衔,可闹了不只一次两次,这回甚至带伤膝行到大老爷跟前哭求,大老爷都没依允呢。
没想到,沈府这样抬举小孤女,却只换来了她的沉默和意味不明的笑。一时厅里的气氛有些凝重,老太君不悦,大太太的笑容也渐渐变冷,就在这时,沈涵净赶到,正好扯些闲话,活跃活跃气氛。
沈涵净的眼光不时瞟向俞宛秋,则是在向她示威,意思是:这是我奶奶,她心里疼的是我,你怎么蹦达也不过是个外人,有了嫡女身份又如何?假的终究是假的。
在沈家所有的人中,俞宛秋现,到头来,反而是这位沈四小姐最可爱,因为她什么都写在脸上。沈涵清已经从小女孩急剧蜕化成了会耍手腕的小女人,只有这位还固执地躺在亲情溺爱的怀抱里不肯成长,即便争什么,也是以小孩子的耍赖或炫耀的方式。
祖孙情还在温馨上演,俞宛秋忽然从座位上站起来,敛衽一礼道:“老太君,大太太,四姑娘,你们慢聊,宛秋就先告退了。”
老太君愕然,大太太端着茶杯的手也停在半空中,只有沈涵净眼中有些许得色。
出门的时候,俞宛秋简直有些想笑,老太君和大太太如此错愕,是觉得她不该啥都不说,就这么转身走掉吗?她们难道忘了,有一句话叫“三十六计走为上”,遇到无法拒绝,又实在不能接受的要求时,有人来搅局,她不趁机走,更待何时?
转进穿堂,紧跟在身侧的知墨一脸愁容:“姑娘,这回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蒙混过关的。”
“我知道”,她可以走掉一次,要是沈府的人知趣,应该不再提起才对。可利益驱动下,也许他们连脸面都不顾了,非要逼着她当沈府的女儿,好为他们所用。
知墨叹道:“姑娘以前还说,这府里唯一不那么利欲熏心,肯恬淡自守的,只有大太太。要真是这样,今儿她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她就料准了姑娘一定会过去喊她一声‘娘’?真是够了,要女儿不会自己生去!”
俞宛秋失笑:“你瞎说什么,她都五十多岁的人了,哪里还生得出来,只能捡现成的了。”
知墨扯了扯嘴角,很快又皱起眉头说:“姑娘,要是下次再把你传来,又像这样逼你,你打算怎么办呢?”
“别担心,总会有办法的”,俞宛秋安慰着自己的忠仆,同时也安慰自己:“这种事,我不点头,他们还能强迫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