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崇文馆。
太子李贞正在读书。为他讲学的是太子太傅萧纲。
萧纲今日讲的是《淮南子》主术训篇,事涉为君之道,李贞自然听得十分认真。
“人主之术,处无为之事,而行不言之教。清静而不动,一度而不摇,因循而任下,责成而不劳。是故心知规而师傅谕导,口能言而行人称辞,足能行而相者先导,耳能听而执正进谏。是故虑无失策,谋无过事,言为文章,行为仪表于天下。进退应时,动静循理,不为丑美好憎,不为赏罚喜怒,名各自名,类各自类,事犹自然,莫出于己。”
萧纲念完了一段,冲李贞点了点头:“太子殿下,这一段说的是什么意思?”
李贞冲萧纲一礼道:“这是说君主应该无为而治,君主自身要戒骄戒躁,充分发挥百官的长处。”
萧纲满意的点了点头:“殿下明白就好。”
李贞却道:“可是圣明的君主要驾驭臣子,手中便不能没有鞭子。若是失去了权利,一味的放任百官,不是对天下子民不负责任吗?”
萧纲轻咳一声道:“殿下说的不错,这驭臣之术确实不那么简单,对待百官自然不能一味放任。”
他瞥了一眼荀冉:“听说荀小郎君昨日参加了临淄郡王举办的诗会,还吟出了三首绝世好诗?”
在下首伴读的荀冉心中苦笑,心道这老头消息倒真是灵通。
“回禀太傅,学生确实参加了曲江池的诗会,至于所谓绝世好诗,不过是士子们谬赞了。”
萧纲点了点头:“年轻人要懂得藏拙,锋芒太露不是什么好事。你有诗才自然是好事,但你要记得你同时也是东宫的臣子,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东宫。或许你自己不在乎,但这朝堂上下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你。临淄郡王倒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但并不代表他养的那帮清客没有坏心思。人心可畏,人言更是可畏啊。”
荀冉拱了拱手:“师父教训的是。”
萧纲又冲李贞道:“殿下,像荀郎君这种事情,您只需稍加点拨,并不必事必躬亲。”
“孤受教了。”
萧纲又念道:“君人之道,处静以修身,俭约以率下。静则下不扰矣,俭****不怨矣;下扰则政乱,民怨则德薄;政乱则贤者不为谋,德薄则勇者不为死。是故人主好鸷鸟猛兽,珍怪奇物,狡躁康荒,不爱民力,驰骋田猎,出入不时,如此,则百官务乱,事勤财匮,万民悉苦,生业不修矣。”
这次太子李贞不待萧纲发问便道:“这说的是君主统驭百姓,要做到修身养性,勤俭节约。君主修德行,群臣效死命。”
萧纲十分满意:“殿下这学问又是精进了不少。”
“人主之居也,如日月之明也,天下之所同侧目而视,侧耳而听,延颈举踵而望也。是故非澹薄无以明德,非宁静无以致远,非宽大无以兼覆,非慈厚无以怀众,非平正无以制断。”萧纲沉声道:“百姓仰望君主就像仰望日月一般,君主的德行关乎到社稷的安危。若是君主都能修身养性,天下将永远是太平盛世。”
便在这时,李贞的贴身内侍张芳快步进入崇文馆,冲李贞和萧纲分别行了一礼。
“殿下,萧太傅,将作少监陈骞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