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心里不怎么情愿,沈镔还是不得不按照芷华最先提出来的剧本演下去。
“亡妻是八月底在药王谷病逝的,那时候我这儿媳胎位还未座稳,不宜操办丧事,鄙人就决定携亡妻骨灰回京之后再办。”
这话中不无对芷华的维护,长公主听后舒展眉头,轻轻颔首。“那本宫就不耽误贵府办事了,改日再来凭吊尊夫人。告辞!”
尽管心里明知道这所谓的灵枢不过是个空壳,沈镔还是让芷华避回了自己小院。无论再不待见对方,她腹中怀着的毕竟是自己第一个嫡孙,沈镔怎么也不愿孩子因为犯了忌讳而出现什么差池。
芷华退下后,沈镔这才吩咐两个庶子迎嫡母“骨灰”归家。
当日,卫国公府就挂起了白幡,向世人宣告主母病故的消息。沈镔更在翌日代子写下丁忧奏折,呈送御前。
皇帝当即下了夺情之令,所有过场在双方的心知肚明下,顺利无比地走完了。
芷华因有孕在身,不能进灵堂为婆母哭灵。但她每日都会亲手抄写数十篇往生咒,送往灵堂焚化。此举在窦嬷嬷和长公主的有心宣扬下,前来凭吊的宾客们无所不闻。众人纷纷赞叹她孝心可嘉,但却也让沈镔心里更为忌惮。
其实人就是这样,一旦对某人有了先入为主的不好印象,那么无论对方做什么都会看不顺眼,即便芷华此举为家里招来了不少好名声,沈镔就是高兴不起来。
沈沛和沈浩也察觉出了父亲整日泱泱不快,但这兄弟俩只认为他是在惺惺作态,压根没往他不喜长嫂这方面去想,也就错过了落井下石的最佳时机。
卫国公府的这个新年,因为刚刚办完主母丧事而过得十分平淡低调。芷华在小费氏头七过后,自觉开始每日给公公请安,对他嘘寒问暖,饮食起居俱都照顾得无微不至。沈镔对她仍旧是冷冷淡淡的,她越是恭谨谦卑,他心里就越觉得此人善于做戏。
孕妇的情绪本来就很敏感,芷华背地里不知为公公这种莫名其妙的疏远和厌恶流了多少眼泪,每次觉得委屈到极点,她就会提笔写信给沈泽倾诉,但这种书信写完就烧,寄去边关的家书里,通通都是一些诸如孩子在腹中如何调皮好动,喜欢听人弹琴之类的琐碎趣事。
她把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都倾泻在那些被烧掉的纸上,等到再次面对公公时,又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恭敬姿态。她不是愚孝,而是知道公公在丈夫心里的分量,真心想要对这个半生坎坷的长辈好。
她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远在埫州的沈泽对妻子现在的真是状况毫不知情。敌军虽然最近没什么异常动静,但镇裕关一日不收复,他就一日不能回家。妻子有喜的那份家书送来时,边关战局恰好正处于最危急最糟糕的情况,他每日里忙得分身乏术,回到帐中都是倒头就睡,根本没有功夫去仔细品味那种即将升级做父亲的喜悦。
停战之后,沈泽处理完军中御冬事宜,终于有了闲暇思念家人。那些曾经来不及细读的家书被他全部找出来,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按信上所写,想象着芷华的肚子一天天长起来的样子,心里对于孩子的概念越来越清晰,思家之情也一日比一日更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