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有这样看过他。范筱希曾经以为这种期待已经是奢侈了。

“回去吧。”江慕宸忽然出声，“保管好那个骨灰盒。照顾好萌萌，其它的事情我来解决。”

范筱希的眸光黯淡了一下，她辛辛苦苦地跑来见江慕宸，没想到他开口说的竟然是要她回去。

范筱希的唇角动了动，她在期待什么呢？

有些事情，分明早就已经不可能了。

范筱希深吸一口气，然后说：“有件事我要问你。”声音显得冷清了几分。

江慕宸的眉头拧了一下，随即又松开，等着范筱希继续说话。

“你在开枪杀……”范筱希顿了顿，“你在杀白妍的时候，逸轩过来推你，是他推了你之后才开的枪，还是推你之前才开的？”

范筱希对这个问题还是不死心，要亲口问江慕宸一遍。

江慕宸的拳头不由握紧了，打量范筱希的眸光也变得暗淡起来。

“这个重要吗？”江慕宸移开眼，不漏痕迹地退了两步。离范筱希的距离也远了一些，“总之她死了，是我杀的。”

“当然重要！”范筱希不由提高了音量，“枪伤刚好在后脑勺，如果逸轩朝你扑过来之后你才开枪，那你不可能打得那么准，很有可能，就是别人杀的。”

听了范筱希的话，江慕宸悻悻地发问：“如果是我杀的，你要报仇吗？”

范筱希浑身一颤。

报仇？

这个字眼她根本就没有安在江慕宸身上，虽然他杀了的是她的亲生母亲。但是她知道，事出有因，白妍的死根本就是自找的，怪不得江慕宸。

可是，虽然她很能理解江慕宸，不代表她的心不会有矛盾的牵扯，但她还是坚持站在他这一边，没有动摇。

听见江慕宸的怀疑，范筱希恨不得甩他一巴掌转身就走，可是，她的双脚却钉住了似的，根本就移不动。

“我是不想让你下半生失去自由。”范筱希一字一顿。语气里透着被误解的恨意。

江慕宸一愣，看见范筱希转身，以为她要走，他下意识就拉住她的手，紧接着，他又触电似的松开。

范筱希的神情更加黯淡，她深吸一口气，说：“警察那边并没有怀疑你，你不需要躲着，住在这里，至少让逸轩能找到你。”

“为什么？”江慕宸看着范筱希的眼睛，“害死我妈的原因，是什么？”

“就当我蛇蝎心肠好了。”范筱希赌气开口，“反正，在我身体里流着的就是坏人的血，我就是个坏人。”

“小希。”江慕宸拧眉，“对不起。”

得到江慕宸的道歉，范筱希的心又软了下来，她本来就不是真气他，只是有些难过为什么他们现在会变成这样。

“我没有别的意思。”江慕宸轻声，“只是想知道自己母亲死的真相而已。”

范筱希偏过头，犹豫了会儿，在沙发上坐下来，江慕宸也跟着坐下。

“当时，我在医院照顾你妈。”范筱希顿了顿，继续说：“医生跟我说，她的病治不好，只能拖延，但是，那样活着对她来说很痛苦，而且，以为你爸死了，她想去跟你爸团聚。”

说着，范筱希看了眼江慕宸，见他的脸色没有很难看，才继续说：“她求我帮她去找认识的医生多开几粒安眠药，然后就安然的睡过去，我没答应，跟她争执起来，就是视频里看见的，她打了我一巴掌。”

“后来，我想了很多，看她那么痛苦，就去找了她熟悉的医生给她开药。”范筱希的声音很轻，“医生明白那是她自己的选择，也没有阻拦，就给了我一粒药，让我配着她每天喝的药给她一块儿喂下去就可以了。”

“我妈她……”江慕宸哽着声音，“她……”

“我答应过她，绝对不能告诉你这件事，她知道，一旦你知道，会很愧疚，因为你答应过，一定会替她找到江伯伯。”范筱希的眸光黯淡，“我有没有撒谎，有没有为自己开脱，你都可以去找医生问。当然，也有可能你觉得我是跟医生联手起来……”

江慕宸打断范筱希的话：“我相信你。”

江慕宸一直就觉得想不通，为什么范筱希对母亲那么照顾有佳，却又会害死母亲。

现在江慕宸知道了，原来，是母亲要求要死的，被病痛折磨得已经生不如死的母亲，坚持要以死来寻求解脱。

“对不起。”范筱希满是歉意，“如果我不答应她，你妈和你爸应该还可以见一面。”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江慕宸轻声，“如果我妈不死，白妍永远不会放我爸出来。现在这样，是解脱了我妈，也解脱了我爸，还终于让他们两个在一起了。”

范筱希错愕的看向江慕宸，她跟他母亲都以为他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会大发雷霆，没想到，他现在却是这么冷静？

“慕宸。”范筱希有些怀疑，“你……”

“如果当时是我，我肯定不会同意让她死。”江慕宸停顿了一下，继续说：“结果，我就会害得我妈在病床上受尽病痛的折磨和煎熬，也要害得我爸现在还被白妍关在那个地狱里！”

听江慕宸出口的语气就知道他对白妍有多少恨意，范筱希低下头，江慕宸还能这样冷静的对待她这个仇人的女儿，真的是很不容易了。

察觉到自己刚才的语气不对劲，江慕宸立即软下声音，说：“有时候，血缘不决定任何事情。”

范筱希牵扯唇角动了一下，说：“现在可以告诉我，是逸轩推你之后开的枪，还是推你之前吧？”

江慕宸仔细回想了一下，说实话，他当时太气愤，一心只想杀了白妍，根本就没有考虑后果，当时的场景，又哪里记得那么清楚呢？

“好好想。”范筱希轻声，“一定要想出来。”她多希望江慕宸给她一个让人开心的答案。

“我记不起来了。”江慕宸说，“当时的场面很混乱，我跟白妍之间发生了很多冲突，杀她的时候，我自己都是不受控制的。”

范筱希默然，或许她纠结这个问题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江慕宸要杀白妍，那是他的决定，还有谁会在那里等着替他杀白妍呢？

江慕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