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尘封侧身坐到李伟民床边,两手紧紧握住他搭在床沿的手掌,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无声的,缓缓落泪。
大颗大颗的眼泪纷涌而出,沿着卫尘封沟壑重重的脸颊蜿蜒滑下,李伟民艰难的睁眼看他,满腔心事,翻江倒海,到嘴边却也剩下淡到极致的三个字。
“你老了。”
“是呀,我们都老了。”
李伟民努力弯了弯嘴角,原本想笑,无奈眼角却骨碌碌滑下一连串的浊泪,顷刻间便打湿了鬓角。
卫尘封腾出一只手来,有些笨拙的为他擦拭着眼角,可惜他不擦还好,一擦便越发的不可收拾了,像是洪水决堤,来势汹涌,几十年的委屈,几十年的隐忍,都在这一刻彻底分崩离析,再无所遁形。
“别哭了,那么大岁数了,也不怕让人家笑话。”
原本还想着要安慰旁人,无奈一大颗眼泪竟措不及防的砸在李伟民的手背上,卫尘封慌忙抹了把脸,却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张小帅远远见着两人一会哭来一会笑,心情已然是复杂到了极点,话说他似乎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李伟民的病例中只语焉不详的说,他是因情感问题而突然发病了,在那样沧海横流的年代里,爱上同性将要面临怎样的灭顶之灾,是身为现代人永远都无法想象的。
“我说,这也不行呀老爷子再这么哭下去,俩人非得再犯一回病不可呀。”
赵新似笑非笑斜了他一眼,吊儿郎当道:
“呵呵,你要是觉得你能阻止的话,那就去吧哥们儿看好你哦”
被他这么一说,张小帅也有些泄气,瞅他俩这架势,别说是自己了,就是山无棱天地合,估计这俩老爷子也不会分开的,怎么着难道就这么干看着
“要不我再进去劝劝。”
这话说得连张小帅自己也有些迟疑,主要是他自己没啥信心,赵新听他竟然如此执拗,不由抬手照他脑袋就是一记如来神掌。
“你脑袋是实心的呀不知道有困难找领导吗妈蛋每个月比我们多拿那么多钱,关键时刻不出来镇场子,要他们干什么吃的”
张小帅无故被打了一记脑瓢,心中反而却有种茅塞顿开的畅快感,话说跟赵新这职场老鸟比起来,他还是有点太嫩了,果然刚毕业的孩子就是如此单纯呀啥事都想着靠自己的本事来解决,简直不能更缺心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