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鹞子翻身,若大鹏展翅,刘浓合身抱剑冲天而起,直跃桓温头顶,扑向木桩环围的草人。△頂點小說,
桓温只觉脖子一凉,眼瞅刘浓即将掠过,浓眉倒竖,心下一狠,猛地死勒马缰。
“希律律!”
赤蛟马吃痛,人立而起,飞扬着前蹄一阵乱踢,而高耸的马头恰好挡住刘浓去路。
“技穷尔!”
刘浓一声轻啸,于千均一发之际,染满污泥的月色步履在桓温肩上一踩,顿时往上冲高三分,顺势再在马头上一踏,身子斜插,直取草人。
将近时,力却竭,不可落地,落地便输。
“噗、噗!”
眼见即将落地,月色步履打斜在木桩上猛力一踹,木桩摇晃不断,美郎君鹰拿雁捉般盘旋落下。
“唰!”
一剑光闪,草首乍飞。
草絮蓬飞时,刘浓擒剑孤立。待得尘埃落定,美郎君持剑于眼前,眼观鼻、鼻观心、心观剑,右手二指并剑,由剑尖缓缓下抹至剑柄,徐徐导气归海,精芒吐露的星目渐尔平静若湖。而后,将剑挽在背后,倒捉着剑柄,浅露剑尖于肩,徐步迈出木林之外。
满场鸦雀无声,呼呼秋风裂着美郎君袍角。
“咚咚咚……咚!”
四名雄壮的鼓手对视一眼,挥汗如雨捶出鼓点密集似滚豆,随后齐齐一声大喝,重鼓一通擂,骤然一收。而美郎君的步伐恰好踩着鼓点,鼓声止时脚步亦停,面若古井不波,单手一拂袍摆,而后倒持剑柄。朝着四野之人,缓缓向下一拉。
“美鹤,壮哉!”
“美鹤,斯美若何也……”
“美鹤,古之子路,当如是也……”
亦不知是谁率先纵声拍掌大赞。霎那间便惹得群情激涌,在座之人纷纷情不自禁地起身击掌,掌声、赞声雷涌不断。方才那一瞬间的陡然转拆,犹似一只手紧紧揪着所有人心弦,在每个人的脑海中深深烙下了美郎君兔起鹘落的身影。
这时,郡军小校大步行至观演台下,朝着谢裒高声道:“香已燃尽,皆未至终末,龙亢桓温斩首十一。华亭刘浓取首二。”
方才,桓温只顾与刘浓争抢草首,是以也并未至终点,这时便勒着马,微仰着头,皱眉看向谢裒,且看他如何评定。
谢裒看了一眼场中二人,再环眼四顾。朗声笑道:“虽然俩人皆未至终,然。此局以首而论……龙亢桓温,殊胜!”
嘿……
桓温将将松了一口气,便又听谢裒高声补道:“然,华亭刘浓,但败犹荣!”
等得便是此言,小谢安按膝而起。叫道:“美鹤,但败犹荣尔!”
谢奕振袖而起,大声道:“瞻箦,谢奕幸与君与为尔!”
谢真石幽然叹道:“刘美鹤,英杰也……”
绿萝紧张地问身侧的兰奴:“兰奴。何为但败犹荣?”
兰奴眼帘一浅,答道:“便是,便是……”
身侧的小女郎接口道:“便是美鹤虽败却胜!”
“哼!”
桓温一声冷哼,勒着马原地打了个转,雪亮长刀指向刘浓,脱口欲言却不知想到甚,神情稍怔,随后哈哈大笑:“瞻箦,且观君之箭术!”
“从君所愿尔!”
刘浓淡然而应,捉着剑行向靶场。御马输了,输得必然,自己才习练马术几天,怎可与自小便以驮马而习的桓温相比。而接下来的箭术与剑枪,他是志在必得,当仁则不让。经此一事,也再次证实桓温此人,表面粗豪爽真,实则一至关键时刻便丑态毕露而不自知。
桓温打马追上,二人至靶场前站定。靶场每隔十步便置着一具木人,眉眼手足俱全。两人面前各置长案,其间摆放着各石弯弓,每人将射十箭以定胜负。
刘浓拾起一张一石弓,提在手中掂量,此乃晋时制备弓,一石约为后世六十斤,若是汉时,一石便为一百二十斤。弓身曲线流转,在两端翘起处装饰有薄铜箍,这铜箍不仅仅作是装饰用途,若于战时拉动,阳光辉映其上,既可使人眼花缭乱,又可迷惑敌人,教人恍生置身于箭林弓丛之中。
战争利器,从未有浮华一说,唯余征伐杀敌!
“太轻!”
桓温拿起一张一石角端弓,虚虚一引,不屑地撇了撇嘴,笑道:“瞻箦,能开几石弓?”
刘浓淡然道:“君开几石,刘浓便开几石。”
“哦?”
桓温浓眉一挑,慢条斯理的将弓拉致极满,嘴角一裂,右手猛地加力,便听“噗”的一声响,角端弓应声断作两截,顺手又拿起一把两石虎贲强弓试弦。
刘浓微微一笑,左手握住弓把,右手板指扣弦,缓缓将弓引至满月,随后右肩向后回拖,眼见即将拉断,却将手轻轻一放。
“嗡!”弓弦龙吟不绝。
刘浓笑道:“如此好弓,若因此而折,岂不可惜!不过,确属略轻!”说着,拿起两石强弓,随后瞅着桓温手中的弓,挑了挑眉,示意桓温再拉。
桓温浓眉紧锁,暗忖若是要将手中的两石弓张满应是不难,但若要将它拉断便是休想!经得方才刘浓拉弓时的举重若轻,他对刘浓的轻视之心早去,虽然仍旧极度讨厌刘浓的淡然,但却不得不承认这厮臂力恐不在自己之下。遂捏起案上羽箭,搭箭扣弦,未眯眼,未瞄准,一箭放出。
“嗖!”羽箭疾射而出,一箭插入三十步外木人眉心。
“簌!”前箭刚中,后箭追至,正中同一木人之眼。
桓温眉头一簇,侧首瞅着刘浓,冷赞:“好箭法!”
“小试而已!”刘浓面色依旧云淡风轻,待震荡不已的弓弦平复下来,伸出手指弹了弹弦,好似正在夸赞弓佳。
哼……
桓温暗暗一声冷哼。搭箭张弓,瞄着五十步外的木人,一箭疾出。
“嗖!”射中木人左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