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这辈的事很久了,上次见到安野还是在他父母的葬礼上,她的另一个儿子满口答应会照顾好安野,可之后那些事……老人有几次想把安野带去和她住,可那对夫妇百般阻挠,就怕遗产被她个老人家抢了极力霸占安野。
她与宗正义是在安野叔叔的葬礼上遇见的。老人问了他很多关于安野的事,令宗正义感到欣慰,起码安野还有亲人是爱他的,如果他知道,一定很开心。
老人饱经风霜的双眼显得很疲惫,连续失去两个儿子,唯一剩下的孙子躺在那儿一动不动,她的心怎能承受的住?
可她必须承受,如果她不站起来安野该怎么办?为了她挚爱的孙子,她要勇敢。
这时,江城警局发生了政治变动。警司部派人来查儿童连环杀手事件,他们明明拒绝了移交特属部,为什么特属部的人还会出现在江城警局?
江城市警察局局长因他的私自举动受到了行政处罚,连带着许多高层干部都被拖下了水,整个警局洗心革面换血了。
一个外省的警察局局长带着他的亲兵空降到江城警局,随意抓了个凶手草草结案,通知宗正义可以回去了,这些已不需要他。
安野一天没醒,宗正义一天不会离开江城市。
他实习期约的是两年,有警司部的盖章,走得是正规手续,不属于江城警局的管辖范围,只要约没满,他就可以不走。
行,反正赶不走,新的江城警察局局长就利用宗正义的价值,故意将各种难案疑案丢给他,让他疲惫不堪。何况破出来的案子还算在他的业绩上,不利用白不利用。
宗正义通知特属部将安野的所有资料全部加密上锁,非特属部的人不得调取。他给安野奶奶在医院附近安置了间房,方便她照顾安野,自己则一个星期探望安野一次,若是发现有被跟踪的可能,他就直接回家,丝毫不给凶手有机会再接近安野。
一年之后,安野醒了。可长眠醒来后的他,竟然对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一无所知……甚至连父母是如何死的他都不记得了。
医生并没有在安野身体上检查出任何问题,他的失忆更可能与心理因素有关。医生不建议他们给安野做记忆康复训练,心理因素造成的记忆遗失往往是给失忆者本身造成了巨大伤害,病人主动性选择遗忘。
这种失忆症称为解离性失忆,强制修复只会造成更大的伤害,除非他自己愿意想起,否则尽可能不要去刺激他。
这对安野和安野奶奶来说都是一个不错的结局,起码他们能够重新开始生活,并不是每个活下来的受害者都像安野这么幸运。
宗正义为安野和他奶奶安排了住所,开头三个月还算平静,可第四个月他们的行踪就被活下来的凶手发现。他似乎知道有人在暗中保护,采取不断寄黑色信封的方式扰乱安野的生活,令他们接连调换住所。
不安晃荡的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宗正义的调期就到了,他无法再近距离保护安野,这令他倍感不安。一边是需要他的特属部,一边是需要他的安野,无论哪边他都不能放手……
蒋斐石将情况给宗正义的父母一说,两位长辈立即与特属部协商,调动特工24小时保护安野。等再过几年他有生活能力后就送去国外,好让他们的儿子安心。
蒋探长的多管闲事难得帮上了忙,有了坚强后盾,安野变成了快鲜嫩美味的盘中肥肉,向卞只能看却吃不到。
宗正义原本是想等安野完成学业后发一封入部测试通知书,直接把他从国外绑到自己身边。哪知安野退了学,自说自话地回了江城市,还写了那本要命的小说,令自己毫无遮拦地暴露在阳光下,简直让人发狂!
入部测试通知书直接变成了通知书,宗正义在他十多年的警察生涯里,不断为了安野滥用职权,被特属部的无良总司令牢牢圈在旗下,生不得死不得。
不过……为了安野,一切都是值得的。
宗正义心里,安野小朋友的排行永远第一名,上刀山下火海,正义哥哥在所不辞。
「唉……」安野长长叹出一口气,不知是想笑还是想哭,表情诡异得很。
在这种时候回想起过去的种种真让人哭笑不得,原来他与宗正义十五年前就认识了,原来他就是自己的正义哥哥,原来他脑海中浮现的那些完美犯罪,是眼前人教授的理论知识……
他那本要命小说的作案方式都是参考向卞的教育,邵天不过是被向卞用来实践他犯罪理论的棋子,无论是自己还是邵天,都被利用了。
「很怀念这里吗?」向卞撩拨安野的耳发,眸光粼粼。
安野捏住他调戏自己的手,狠狠甩开。
「小时候……」向卞尴尬地放下手,怀念地笑,「你很喜欢我摸你的头。」
「不是你,也不是你们。」安野视线笔直刺入向卞的双眸,像是要透过那双眼睛看更深处的灵魂,「是他。」
那个一直默默守护在他身边的邻家哥哥,害怕自己讨厌他的邻家哥哥,被父亲赞扬说很善良的邻家哥哥……
「我就是他。」向卞强硬掰过安野的下巴,凑上前,暧昧地呼吸飘向安野的唇瓣。
「别碰我!」安野用力推开向卞,却被他反手抓住,压向门内,嘭地一下关上门。
狠狠撞到墙上的安野一瞬间头晕眼花,耳朵隆隆震响,眼前的向卞变成了两个虚幻的影子,摇摇晃晃。
「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不恨我?小野、小野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向卞压住安野,头埋在他的颈间呼吸,身体激动到颤抖。
怎么才不恨他?
「我没恨过你……从没恨过。」安野该怎么才能把他的心声,传给睡沉在这具身体里的那个灵魂?
他没忘记是向卞把他从那场火灾里救出来的,更没忘记在他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出现在他身边的都是向卞。
可他那时候是个小孩,他还没强大到能独自承受那么可怕的现实。他需要拥抱,需要温暖,需要有人和他说爱他……
就像宗正义那样,紧紧抱住他。
现在说这些可能有些好笑,毕竟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选择忘记的,他没立场说还记得、没忘记之类的话……只是那时的心情在十多年后的今天,至今如此清晰地刻在心里,可见这份感情的强烈,他很感激向卞,感谢他为他做的一切。
应对多重人格障碍症的病人,最重要的就是唤起他的主人格,只要主人格配合合作,完全可以抑制其他人格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