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你们不是来拉家常的吧。」龙言之略显不耐烦。
「那我们开始吧。」安野环视一周,找了张桌子,嘿咻嘿咻爬上去坐好。
噗,宗正义面带笑意。
「你认识陆桥河吧。」安野一说这名字,龙言之便睁开了眼睛。
他深邃黝黑的眼睛泛着水光,仿佛一眼就能深溺人心。安野这时才打量起龙言之这人,黑色的头发看起来很柔软,俊俏的五官有种说不出的韵味,特别是他睁开眼睛看着你时,那勾起的眼角就像在诱惑你……
「不认识。」他又闭上眼睛,装作刚才的条件反射没发生过。
「那木何杰您总认识了吧?」安野撑着桌子屁股往后挪了挪,自然摆动双腿。
「哈,不认识哦。」龙言之再次睁开眼睛,这一次,他的眼神里带着戏谑的笑意。
安野知道机会来了,必须趁胜追击。
「噢,那就可惜了,他听说我要来,务必让我带一句话给你。」安野欲擒故纵,「不认识就算鸟,回去了。」
「等等。」龙言之坐起身,「他说了什么。」
「嗯?」安野撑着下巴,笑意绵绵,「你现在认识他了?」
龙言之抿了抿嘴唇:「认识,从前……他还是明星的时候认识。」
「黑道干部和人气明星。」安野意味深长道,「他出手可快呢,你们……做过了?」
龙言之表现出一瞬间被戳中心脏的疼痛,他像在叹气又像欲言又止。
「好像问了不该问的话,我道歉。」安野摊手耸肩,坦白一切,「还有骗了你的事我也道歉,陆桥河并不知道我们来看你。」
「你……」龙言之露出困惑的表情,迷茫地看着安野。为什么要告诉他真相?
「他目前的处境很危险,半个月前,他中了两枪,差点没活下来。」安野沉下脸,难过的表情不言而喻,「幸好他的生命力就和蟑螂一样顽强,逃过一劫。」
「他中枪了?」龙言之一拍扶手猛地站起来,然而身体却没做出他想要的动作,在他直起身体的一秒之后,他便重心向前,整个人倒下去。
安野跳下桌子想去扶他,可再怎么也来不及了……
「谢谢。」龙言之靠在宗正义的身上,慢慢站直,「抱歉,我的腿不方便。」
宽大的裤筒掩饰了他消瘦直萎缩的腿,在鞋裤的连接处能看到几乎只剩下骨头的脚踝,光是站起来就费了他全部的力气,双腿一直在颤抖、额头布上了一层薄薄的密汗。
「桥河他伤重不重?在哪个医院?有没有后遗症?谁干的?」估计不到自己的情况,龙言之追着安野问,
「你要我先回答哪个?」安野走上前,扶住龙言之的另一只手,「我不是说了吗?他没死,你冷静一点。」
「抱、抱歉。」龙言之收回手,「你说半个月前?」
「是。」安野注意到龙言之的微表情发生变化,似乎想到了什么事。
「你们……是他的同事?」龙言之扫了宗正义一眼,本能地产生了忌惮,退后两步双手交握做出戒备的姿势。
「是朋友。」安野坚定的眼神不如动摇。
「朋友?」龙言之俊美的容颜展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对他来说,很难得。」
「你知道对他开枪的人是谁,能不能告诉我们?」安野感觉到龙言之的戒心在瓦解,但仍然有什么让他无法迈出那一步。
「不,我不认识。」龙言之重心向后,倒向他的躺椅。
宗正义与安野对视一眼,他们达到目的了。
「谢谢。」安野转身,与宗正义一起走向大门。
「我什么都没说……」龙言之仔细回想自己刚才说的话,没有漏洞、没有泄漏任何信息。
「那个人是龙门的残党对吗?」安野回头对龙言之说,「世人都以为龙门在你被捕的那时就成为一座空殿,其实它依然存在。」
龙言之不敢再说话,他努力控制自己惊愕的表情。
「看来我又猜对了。」安野摆了个胜利的手势,「是什么让你心甘情愿进监狱呢?让我再来揣测下……」
「够了。」龙言之低沉的声音愤怒至极。
「不不不,这些都不足以补偿我的朋友们,身中四枪。」安野平静的表情之下,隐藏着比龙言之更深重的怒意,「桥河过上了新的生活就让你这么难以接受吗?如果你真的爱他,放过他。」
「走了。」宗正义搂过安野,将他带出房间。
刚关上门,安野变冲宗正义吼道:「他认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不会影响你的判断。」宗正义知道很多事,可出于事件的特殊性,他不能说。
「他一开始没认出你,你扶他的时候,他发现了。」安野捏了捏拳头,让升温的脑袋冷静下来,「他知道我们并不是普通的警察,转移话题后什么都不肯说了。」
早知如此,还不如他一个人进去,安野有些恼怒。
「你以为龙言之杀过多少人?」宗正义沉声问。
「他是黑道的干部,如果杀人能用计算的,那就爬不上那个位置。」安野不明白宗正义为何生气。
「那你就该清楚,哪怕他两条腿不能走,也有办法轻易地杀了你。」宗正义提醒安野,「扶他的时候,感觉到他手臂上的肌肉了吗?」
经宗正义这么一说,安野才想起那沉重有力的触感,真不像长年被监禁的人应有的肌肉。
「他认识那个对我们出手的人,但他并不知道事件的具体过程。」安野的脸颊浮现尴尬的红色,扭过头不去看宗正义的眼睛,「去研究下龙言之最近的探访记录,应该会有所发现吧。」
「嗯。」宗正义揉揉安野的头发,「放平心,你可以的。」
安野很快便静下心,冷静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反而愤怒、失控、焦虑才是最难的感情。但这次,他真正体会到所谓的怒不可言……看到往日嬉皮笑脸的陆桥河面色惨白地躺在白色的担架上,生命一点点透支出那具年轻的身体。血、到处都是血,白色之后是红色,红色侵蚀着白色……永无止尽。
失去并不可怕,令人难以接受的往往是失而复得后的再次失去。
对手的目标不是他们cao,而是陆桥河。
他会利用陆桥河的弱点不择手段地击垮他,不单单是要他的命,还要他痛苦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