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燕十三拄着长剑，半跪在虚空中。他双目大睁，凝视着法海恨恨问道。

剑十五，消耗太大，那是不属于凡人的神通。即便他踏足道台虚仙，终究是差了几分底蕴。一式剑十五，耗尽了他的法力，此时体内空空荡荡，全凭一口不甘的心气让自己不昏阙过去。

他面色惨白一片，双目中充满了血丝，望向法海的眼神充满了不解与不甘。他不明白，法海为什么要阻止他。甚至，不惜付出不可挽回的代价。

望着法海金身之上的斑斑裂痕，就好似被玩坏的瓷娃娃，随时都会彻底破碎。他的舍利子飘荡在半空，不时有点点星辉从中飘落。舍利子光辉暗淡，随时都会破灭。

远处的李君浩眼见局势瞬息之间，几经变化。他再也忍不住，双目睁开两道神光直冲三丈远，在空气中发出慑人的嘶鸣之声。他天眼开合间，神光耀眼，让人无法直视，一股浩瀚的诡异气息从中流转。

他高举右臂，做出下斩的手势，同时他头顶的长刀横起直指树妖，向着她的气运之柱斩去。

“天意如刀。”

他双目一片平静，无情的注视着树妖丈粗的气运之柱。长刀破空，没有丝毫声响，却引动气运之柱上的孽蛇发出兴奋的嘶鸣。它在气运之柱上游走不定，兴奋地注视着长刀，黑色的蛇信吞吐间，发出不可闻的轻鸣。

李君浩面色不变，右臂用力挥下，长刀高举，斩向气运支柱。

“嘶。”

长刀势若天倾般的落下，斩在气运之柱上。发出一声只有李君浩能够听到的嘶鸣之声。长刀势不可挡，竟直接将气运之柱斩断，随后长刀消散在虚空之中。

“轰隆隆。”

一声轰鸣，树妖的气运支柱倒塌，化作漫天气运烟云。那条孽蛇兴奋在云海中游走，吞吐着属于树妖的气数。

“吼。”

在气运支柱倒塌的瞬间。青龙痛苦地在空中盘旋舞动，发出凄凉地哀嚎之声。让周围数百里刮起一阵强风，带动飞沙走石，一片昏暗。孽蛇的肆虐，让她的情况越加的严重。

她在虚空中痛苦的翻滚，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能感受到，自己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她那双灯笼大的龙目，充满恨意地望着李君浩。她强忍着痛苦。欲要将李君浩彻底斩杀，已灭心头之恨。

望着青龙痛苦的模样，李君浩眼中闪过几分诧异，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居然如此轻松的就将树妖的气运斩去。

简单的，近乎诡异。

树妖主干处，听到燕十三疑惑中充满了恨意的问话，法海并没有回答。他金身开始缓缓破碎。抬首凝视着青龙痛苦的翻滚，周身出现的缕缕黑色云气。脸上闪过痛苦之色。

气数已尽，天人五衰！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那无尽的杀孽，已经开始反噬青龙，带给她不可逆转的伤害。

眼见青龙凶狠地向着李君浩扑去，他一脸温柔地望着苍穹上的青龙。好似破碎瓷器般的脸上露出几分愧疚，颂了一声佛号，柔声道：“阿弥陀佛。小青，你还没有放下吗？”

佛号炸响，胜过雷霆。在天地间回荡。

听到他的话，青龙猛的停顿下来，疯狂的龙目渐渐恢复清明，望着法海破碎的舍利子，以及开始崩溃的金身。两滴拳头大的龙泪，从她的双目中滴落。

两人温柔对视，法海心中充满了歉意。两个纪元来，他亏欠小青太多。

当年娲皇化身白素贞脱逃，以致他身陨兰若寺。小青若不是为他续命，何须杀戮万千生灵，以魔道手段掠夺生灵的精气神，再以自身仙躯帮他净化其中的煞气，为他续命。以至于被煞气迷惑心智，渐渐疯狂！

“你还是做出了这个选择。”小青龙躯痛苦的摆动，一道青光闪过，化作人形。

小青满头青丝微微枯黄，渐渐失去光泽。她黛眉轻皱，玉手捂住心口，宛若西子捧心，娇柔妩媚。她强忍着痛苦，踏着虚空一步步向着法海挪去。他来到法海身前，伸出一双玉手，抚摸着法海宛若破碎瓷器一样的金身，双目含泪地低声哀鸣。

她早就知道法海心生解脱的念头，故而将法海的舍利子困在体内，以防他做傻事。可惜千算万算，都未曾想到还是被法海寻了机会。

“你做的已经足够了，我不能再看到你为我背负这无尽杀孽。”法海盘坐虚空，金身开始缓缓消散消散。他伸出一只龟裂的可怖右手，轻柔地拂过小青的秀发，双目温柔地轻声说道。

小青为他背负了太多，太多。他不能再自私的看着小青一步步走向不能回头的深渊，杀孽太重，只怕她日后连转生的机会都没有。他宁愿自己彻底陨落，也不希望看到那一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