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捭阖,游刃有余。下半场时都有换人,吴海的体力却依然保持很好的状态,依旧敢拼敢打,光华四射。对方的气势明显低落,一中的胜利已经势在必得。吴海一直打完了全场,在宣布比赛结果的时候,他对着我们比了胜利的姿势,我身前的小女生们顿时欢呼雀跃,大喊着:“吴海吴海,我爱你!”
吴奶奶拉着我的手笑起来,我有点儿窘迫,这个自家小孩儿被人高声喊爱,总觉得别扭,况且身边还坐了一排家长呢。
后面的还有颁奖环节,周围的空气依然躁动,拉拉队依旧热情,我们没有看,先出了体育馆,在外面等了会儿,吴海才从里面出来,已经换了衣服,“爷爷奶奶,周叔叔,小瑾,我们走吧,今天晚上我要吃好吃的!”
“好好好!瞧你蹦上蹦下的一阵好累,是得补补,把力气不回来。”李奶奶笑着回他。
小王司机今天开的是商务车,我和吴海坐后面,他凑过来,身体像一团火一样散发着热气,边擦着汗,边说:“我表现地不错吧?”
我点头,“恩,很棒,坐我们前面的女孩子估计嗓子都喊哑了。”
“那你呢?你有没有喊我啊?”这个没有,家长在旁边看着,我没那么彪悍。
我撅着嘴说:“就算我叫了你也听不到吧?”
“怎么会?”吴大少的声音忽然拔高,“只要是小瑾叫我,我一定听得到!”吴爷爷和奶奶,还有我爸都憋着笑,我严重怀疑他这是故意的!
这次球赛的经历让我意识到,吴大少的魅力不是我想象中那么一丁点,事实证明,现在的小女生已经开始爱上猛男。不过对此我绝对是宽容的,谁少女时期没几个暗恋对象呢?反正无论如何,这个有魅力渐涨的少年已经和我站在一起,两生两世。
三个月后,海峰叔叔得了个可爱的小男孩——吴光南,吴爷爷给取的名。话说吴大少当即表示了对他爷爷的不满,当年他爷爷就没想过给他取个好名。吴爷爷说,这个责任不能怪他,当年他妈妈从军,在军区生的孩子,他老人家刚看到孩子,吴海他爹就已经小海小海的叫了。话说吴大少没叫吴小海已经是万幸了……
初三最后一年,吴大少经过艰苦卓绝的斗争终于和我坐进了一个考室,虽然我们的直线距离是全部考生中相距最远的两人之一。吴大少的目标就是一次前进五名,到最后一次考试的时候就可以坐我后面了。
我和赵毅然俨然是全校公认的竞争对手,我没有像之前说的那样每次考试都把他“踩扁”,这是不人道的,所以我把自己的成绩保持在一个上下浮动的范围内,我们俩的胜负算是一半对一半,在别的人看来,我们这就叫不相上下,或者更友善的说法是你追我赶,血腥点的叫鱼死网破。倒是我俩都很淡定,至少在我看来赵同学足够淡定的。
吴大少最后的愿望并没有实现,很快学校为了训练大家在“陌生”的环境中发挥出超常的水平,考试时的座位全部大乱,实验班和平行班混在一起,随意的座位号,这让吴大少十分内伤,不过,似乎我由此不再和赵毅然坐一块儿的事,让他的伤情减轻了那么一大点儿。
后来的日子一直是在中考忙碌中度过,虽然我就是一边做生意,收破烂房子,一边儿陪吴大少瞎忙,不过咱的小日子仍旧充实着飞快的从眼前晃过。这样的生活如水般的平静,却似乎加了那么点蜜,淡淡的清水味里总有那么一丝儿甜味儿,这样的日子总是让人不易计算时间。
于是,初中生活在不知不觉中结束。鲜活的,生动的,美好的,都让我觉得每一天都是一种幸福,以后的每一天都会是幸福的延续,对未来,对自己,对吴海,所有的一切似乎只是静待结局。
初中的毕业聚会,我和吴海去了。出人意料的是,一班和三班选了同一个地方,我们班后到,服务员介绍店里的特色,娱乐方式也是多种多样,桥牌,麻将,台球,钓鱼,唱歌,五花八门,吴海刚学会台球没多久瘾很大,硬拉着我逛了一天终于找到一家卖桌球的店,第二天就把桌球运动引进了家。我以前在英国的时候也跟着丁博弈他们学过一些技巧,不过在吴海面前我还是尽可能的装新手。
进了台球室,一班的部分同学已经在玩,意外的是赵毅然也在,他看到我的时候正要开打,被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我觉得他打球的杆像是冲着我来的。突然欢呼声响起,周围的女孩子更是拍手跳起来,原来是赵毅然打进了两球。吴海站在我旁边,我们都正对着赵毅然,那一杆他也看得清楚。两班同学都很热情,很快打成一片。我们正要找个空桌玩,赵毅然忽然开口:“周小妹,会打球吗?”吴海的眼睛顿时瞪得灯笼大,我感觉到他的暴涨的情绪,伸手不动声色地拉拉他衣角,我相信以赵毅然敏锐的观察力一定是看到了,“我不怎么会。”
“我们大家都是刚学的,一起玩儿吧。”赵毅然说走到我跟前,把球杆递给我。
吴海却接过杆子,几不可闻的哼了声,“我来和陪你玩玩。”说完,也不等对方反应拿着粉帽润了球杆。吴海是个天生的运动型,对每项运动他都很有天赋,他看球的目光锐利而专注,出手时果断而坚定,收放自如。
赵毅然和我并肩而立,他看看我,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是个骗子。”
我怔住,回头看他,四目相对,我从他眼中看到一抹忧伤,极淡,一闪而过,我怀疑自己是看错了。
“嘭”的一声,吴海的第三杆没有进,我回头看时他正看着我,皱着眉。赵毅然接过一旁同学手中的球杆,沿着球桌走了半圈,然后利落地出手,同样的狠绝果断,让我感觉这两个人不是在打球是在砍人。两人你一杆我一杆,对新手来说他们的水平不错了,可是这场比赛因为他们强势的气场少了娱乐的成分,看得我心惊肉跳。周围的同学不断给他们两欢呼鼓劲,我却觉得聒噪,头都疼了。
“等等。”我止住吴海上场,“从新来过,我们三个人比。”他们俩都有吃惊,可能是像显示自己的强大没让人看不出,不过我知道他们有疑惑。我只是不喜欢这种无聊的游戏,我已经认定了一个人,就不会给别的人希望,但我也绝不希望伤害人。
我把球收拢,也不谦让,直接开大。以我能打出斯诺克的技术在这群小不点眼中自然是神一般的膜拜,不现在也不去在意吴海的越来越黑的脸,赵毅然越来越冷的眼神,我只想告诉他们,我不是他们争夺的战利品,我是我,我有自己的选择,也有足够的力量做出选择。
最后一个完美的七分球,我给这场比赛画上了完美的句号,我听到全场的惊叹声,放下球杆,拍拍手上的粉末,我冲那两个还在装冷静的少年抬眉,“这场比赛就这样吧,我还是比较钓鱼,就不奉陪了,大家继续玩。”再不理会其他人,径直出了台球室。其实我也很紧张呢,虽然我打球还是可以,可打满杆,谁都知道几率有多小,真是菩萨保佑,还好没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