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秦悦又收到了一沓玉笺,都是木摇宗的弟子递上来的。
有人问她:“贪、嗔、痴为三毒,故为道者,需弃贪爱,舍嗔恨,戒痴心。然人非圣贤,焉能抛三毒,舍凡尘?”
秦悦提笔写道:“人之在世,好恶之分难免,执着之念丛生。若尽数抛却,则此生再无爱恨,唯有清修一事,未免寂寥。”
她细细看过这些话,觉得自己贪图安逸享乐便罢了,万万不可教坏了木摇宗的弟子。遂把这段话全都抹掉,改成:“三毒亦是三苦,苦己苦人。尔曹修行,若虔意证道,或可离毒去苦。”
还有人跟她说学习剑法的心得。这人是个精英弟子,写下的感受也字字珠玑。秦悦没有学剑,自是无法跟他讨论什么体悟。转念一想,叶荷不是在研习长泽剑法?于是把这张玉笺留了下来,准备给叶荷做参考之用。
再翻看了几张玉笺,其中有一人开头写道:“贺墨宁道君安,晚辈齐平拜上……”
秦悦翻阅的手指一顿,把齐平写的话耐心地看完。随后站起身,走出房门,去见承影。
路上遇见了席昭,席昭看了看她走的方向,笑问:“前辈是去找承影师妹?”
秦悦“嗯”了一声:“你刚从她那儿过来?”
“正是。师妹近来笑颜渐多,但独处之时,常常郁郁寡欢。晚辈得空便陪伴一二,也盼她心结纾解。”
秦悦皱了皱眉:“心结?可是当日明惠之事?”
“自然。承影至今仍记着那缕冤魂,还尤其惧水,不敢靠近山川河流。”
秦悦浅笑:“我也猜她内心忧惧,不能释怀。”
席昭看着秦悦微微露出的笑容,怔了一怔:“师妹如此。前辈怎么这么高兴?”
“我是觉得机缘凑巧。”秦悦神秘一笑,“你也不必好奇,承影与你交好。定会将此事告知与你。”
说完便朝承影的屋子走了。席昭摇了摇头:“前辈如何学会了吊人胃口?”
秦悦走进室内,便见承影伏首案前。确如席昭所说,有些闷闷不乐。秦悦轻咳了一声,承影抬头一看,连忙起身:“前辈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因为明惠那件旧事,心里落下了阴影,特地来看一看。”秦悦看着承影,悠悠道来。
“有劳前辈挂心。”承影拜了一拜,“我已在试着忘却了。”
“你所忧惧者。可是当日在水中瞧见的那缕冤魂?”
承影本想否认,但终究还是应了一句:“前辈明察秋毫。”
秦悦微微一笑,拿出一张玉笺:“今天偶然看到了这个,没准儿能为你排忧解难。”
承影不解,把玉笺接了过来,只见上面写道:贺墨宁道君安,晚辈齐平拜上。自日前前辈提点,晚辈已入院中水塘一探。家父残魂,确然在此。承蒙前辈偶语相助,先父魂魄齐聚。已入轮回。感激不尽,再拜顿首。
承影讶然不已:“那冤魂,原是齐平师兄的亡父?”
“没错。他被明惠灭杀。想来应是锁在了洞府内院的水塘里。不过他现在已经再入轮回,所以你不必再惊惧于此,日夜不得欢颜。”
承影重重地点头:“前辈费心了。我确实一度为那冤魂担惊受怕,现如今知道了始末,便不觉得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