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中内容很简单,就一行字。
“懿乃仁兴皇后之子”。
却让杨皇后惊得僵在原地。
李嬷嬷也十分惊讶,但惊讶过后,便不动声色的将那封信函照旧折好放进了怀里。然后扶着杨皇后继续在御花园中漫不经心的散着步。
入宫几十年,她几乎是看着身边这人从一个默默无闻的浣衣局女官一步一步的走向天下女人梦寐以求的这个位置。当然了,这期间的每一次变动,她都亲自参与其中,为杨皇后出谋划策,为她扫清每一步的障碍。
而仁兴皇后,是挡在她面前的最后一个障碍。
十八年前,一场精心设计的大火,将所有的一切化为灰烬,仁兴皇后与她那刚出生就已经被册封为太子的孩子一起,葬身火海,轰轰烈烈一生,最终留下的,也不过是一堆无法辨识的骨灰而已。
什么都没有留下,也无任何人为的迹象,昭阳帝再疑惑,再愤怒,也只能憋在心里。
时间终究抹去了一切,昭阳帝又纳了几个妃子,多了几位皇子,杨皇后也因为贤良淑德又深得帝心,成为了新的后宫之主。
除了未册封太子之外,这十八年来,所有一切都十分正常。
“姆妈,你说这有可能吗?”
回到兴德宫后,杨皇后便屏退了所有的宫人,与李嬷嬷两人一同进了密室。
她出身不高,能够走到今日,多亏有李嬷嬷在一旁相助,所以,就算已经身为皇后,私底下,她还是保留着原先的称呼。
懿乃仁兴皇后之子?
这“懿”,难道是如今的镇国公,南宫懿?
可从南宫懿的出生来看,太卜令的家奴之子与前太子?这几乎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
而且当年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林密只是一介书生,甚至都还未进京赶考,更谈不上他私下底暗中帮助仁兴皇后了。
杨皇后一时之间也理不出头绪来,罕见的蹙了眉。
“娘娘。正所谓空穴来风,这事儿,容奴婢让人去查一查。”
李嬷嬷低眉敛目。
既然已经有人起了这么个头,就总会有蛛丝马迹可循,这件事可大可小。如果南宫懿的身份真如信函上所说。无论这封信的幕后主人是基于何目的,这事情,都将会变得无比难办。毕竟,要解决掉南宫懿,无论是从哪方面来说,都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
林玦已经在宫门外等候了将近一个时辰,顶着巨大的日头站着,就好像头顶上被人挂了一个火炉一般,烤的她口干舌燥,几乎要晕厥。
“哟。这不是云舒郡主么?”
令人讨厌的声音响起,许久未见的昌源公主迈着轻盈的步子朝宫门走来,身边还跟着一大群为她打阳伞、扇扇子的宫女太监,场面十分盛大。
“如果有事求母后的话,进宫说话嘛,这样顶着大日头站着,万一中了暑气,那可如何得了?”
昌源说着,瞄了一眼兴德宫的方向。
林玦往旁边挪了挪,特意让出一条道来。想让眼前这恼人的昌源公主快点消失。
也不知道这杨皇后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今天一大早就让太监到林府去传话,说是让她进宫有事相商。可等林玦以为出了大事,匆匆忙忙的赶到宫中时。却被拦在了兴德宫的宫门之外。
——“皇后娘娘正在礼佛,劳烦云舒郡主稍等片刻。”
不过,林玦没想到的是,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
“怎么?云舒郡主不进去么?”
昌源并没有因为林玦给她让出了道而离开,反而走到了她的面前。然后大摇大摆的作势就要朝兴德宫走去。
林玦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
这也是为何,就算她如今已是郡主的身份,却依旧很讨厌进宫,也极少参加宫中花会的原因。实在是,这宫里有太多她觉得厌烦的人。
“难道母后不让你进去?”
昌源公主往前走了几步,却又回头,巧笑嫣然,“所以说呀,身份什么的,是以身俱来,半路修行的野路子,得了个名头又如何,照样上不了台面——”
话音刚落,却感到周身一阵发凉,下意识的转头,赫然看到一队身穿玄甲的护卫阔步朝这边走来,领头之人面如冠玉,却寒似冰霜。
就算如今是三伏天,可他的周围,却依旧萦绕着挥散不去的寒意,让人忍不住想要远离。
昌源公主不禁缩了缩脖子,看着越来越近的身影,顿时有些心虚,这大白天的,黑面杀神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着南宫懿腰间佩刀,昌源忽然想起这人前几天刚被她父皇封了个御前带刀侍卫统领的头衔,可以随意的带着兵器在宫中行走,心中不由更加不满,这面瘫到底是哪点好,竟然受宠到如此的地步!
但愿她刚才对林二说的话没有被听到才好。
南宫懿同样一身玄甲,待走近一些,身后的护卫成“一字型”在周围两行站定排开,而他直接越过立于旁边的昌源公主,朝林玦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