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晖已尽,薄暮初降,月色戚戚。
屋中的齐大大和杨管家听的清楚,那年轻道人喊七夜为:师兄!
杨管家面色又郑重几分。
至于齐大大,缩着肩膀,想去抓着两腮的黄须,却怎么也抓不到。
桌上残灯,映在木窗之上,人影重重。
桃木道牌被七夜拳头攥的咯吱咯吱响。
年轻道人双手痉挛一样死死扣着七夜的手腕,有声无力:“师兄……是你吗……你说话啊!”
七夜说:“是我!”
“哐当~”
年轻道人欲坐起来,却跌倒在地上,被七夜双手架起。
七夜眼见自己的双手在年轻道人乌青的胳膊上留下几道触目惊心的白色指印,眼眶通红。
死气已经把自己这个师弟的血肉侵蚀的七七八八了。
七夜咬紧牙关,嘶声说:“可是那恶鬼所伤?”
年轻道人涕泪俱下:“我以为是我临死前看花了眼!真的是七夜师兄……”
七夜眼睛酸涩,涩声又问:“师弟,你告诉我,可是那庄中恶鬼所伤?”
仿佛被欺负的孩子找到了主心骨,年轻道人点了点头,忽的想起了什么,血气上涌,面孔变成青紫色,竭声说:“不,师兄,你莫管我……山门,快回山门……”
说到此处,年轻道人神色灰暗,眸子中的生气急剧消退,鼻孔淌出两行黑血,抓着七夜的手愈发无力。
七夜心里没由来的惊慌。
院子里有乌鸦呜鸣。
杨管家有些语塞,轻轻走到七夜面前,面露内疚:“是我们庄子连累了他……生死之恩,必不敢忘!”
七夜似乎没有听见杨管家的话,合上了年轻道人双眼,四处看了看,提起一个灰布包袱,打开来,是七夜记忆中在熟悉不过的物什……
而桌角,静静的躺着一把剑。
七夜抽出剑,剑身已经有些泛黑,入眼是密密麻麻的铭文。
不用七夜去想,这当是自己师弟用尽心血所蕴养的称手之物。
屋外,有人推门。
是那老兵提着酒菜回来了。
七夜也不说话,背上包袱,提剑,接过酒,一饮而尽,红眼冲杨管家说:“那口井在何处?”
老兵和杨管家彼此看了一眼:“庄子正南半里处!”
七夜点点头:“我若回不来,葬了我师弟!”
说罢,头也不回,踏门而出。
如果说前面还有些顾虑,那么此时的七夜从未有过的杀意!
不管自己如今怎样,也不管那恶鬼如何凶厉,今日恶鬼不除,心中怒火难消。
最坏莫过一死而已,何足惧哉!
不过让七夜意外的是,杨管家和老兵也跟了出来!
老兵见七夜诧异,三角眼锋芒毕露:“自家庄子上的事,让别人豁出命去,自己却躲起来,如此没种的事情,丢不起这人!我若是知道会有如此的结果,那位小道长我是如何也不会让他去的!今夜,若死,我们二人陪你便是!”
话音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