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了十几户人家的门,却不曾敲开一户。
这个镇子里人与人之间浓重的淡漠让我们三个有点尴尬,只好就着墙根商量着生堆火凑合一夜了。
连一声狗叫都没有的镇子,一道模糊的身影跌跌撞撞的从我们跟前过去。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我走上前拉住,“大爷,商量个事咋样!”
老头瞄我一眼,满嘴的酒气,“滚!”
年轻人总是有火气的,何况如此漂泊流离的生活过了三个月,心底冒出一股子邪火,揪过那人的衣领子,我还没开口,扑鼻的酒气先把我熏个七荤八素差点没吐。
“外地来的?嘿嘿!”天色暗的缘故,看不清他的表情,冷笑!我却总觉得那两声笑有些不明的意味。
马子和标子听到动静走过来,“老乡啊,能不能帮我们找个住的地方,我们给钱的!”
马子晃晃手里的一叠票子,这都是三个月哥仨使劲浑身解数攒下的家底,三十多块钱还有些杂七杂八的粮油肉票。
那人伸手就想夺,看来是意动了。
“帮我们找个地方!住一晚上,这是定金!”马子抽出一张。
那人歪着身子接过随手一放,打个酒嗝,“跟老子走!丢了死了老子可不管!”
标子有些不忿,可到底没说什么,有地方住总是好的。
十几分钟,到了地方,估计是他家里。看房子的轮廓就可以想象得到是怎样的破落。不过,至少比我们强。
进了院子,再也忍不住了!
“呸!我说你这地都是什么玩意!这味!”标子扇扇鼻尖。
“就一间房,我睡床上,你们仨外地的,睡地上去!”那人进屋点了油灯,就着火光,一间屋子空荡荡的中间摆了张床,床上的被褥烂的都是洞,露出褐黄色的棉花套子。
说实话,就这样的床,哥仨还真不想睡,地上就地上吧!反正都是一夜,凑合过去。
“先跟你们说清楚,老子只管地方住,别的不管!”那人摇摇晃晃的摸上床。
“我们出钱!请你喝顿酒咋样!”马子掏出钱冲他摇摇。
我能看见,看见钱,那人眼珠子亮了下,像是挣扎了许久,目光里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恐惧。
“不成!钱我不要你们的了!可你们随便住。就是有一点你们要记住,那就是夜里无论发生了什么,你们都不要大惊小怪,别给老子添麻烦。”
我以为我听错了,这人是不是有毛病,钱都不要了。
”记着!千万记着!老子再说一遍千万记住这一条!”那人生怕我们几个不把他的话当回事一样。
哥仨饿啊,注意力根本不在这酒疯子身上。标子眼尖,在屋里转了两圈就从床底下拉出一个箱子,几瓶白酒还有几包油纸包着的花生米。
那人急眼了,嚷嚷着要赶我们出去,当然不可能,最后,我们掏了十块钱,酒,一起喝!
喝起酒,才知道了那人叫岳富,是个没有岳父的老光棍。
就着花生米一斤酒没多大功夫就下了这老光棍的肚子,醉醺醺的嘟囔,对我们仨依旧没有好脸色。
我和马子黄标三个对他没办法。人家是主,拖这老光棍的福,哥仨不用露宿街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