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笑,上天入地,我一定会找到你!
建安十四年,整个洛阳的百姓都知道曹丞相在寻找一个女子,一个叫做裴笑的女子。
那样无望的寻找,恨不能掘地三尺,恨不能身登九霄。
建安十五年,依然在寻找那个女子。
房内,烛光如豆。
曹操握着书中的书简,想起那一个女子,心里有一某处忽然开始不可遏制的疼痛起来。
每一回,无论她怎么逃,都逃不出他的掌握。
可是这一回,他尝到了无法预知的惶惶然。
她就那样消失在他的面前,从他的怀中化作一缕轻烟。他宁愿相信,那只是她再一次逃跑的小把戏,只是一个小小的障眼法。
他宁愿相信,她仍在某一处笑嘻嘻地活着,仍然是那个神采飞扬的嚣张女子……
忽然之间,头痛欲裂。
曹操咬牙放下手中的书简,站起身,将头浸入一旁的冷水之中。
冰凉的水没顶而来,他的疼痛却没有丝毫的缓解。
那般强烈的痛楚。
直起身,拿布巾擦了擦头上的水,他仰面躺在榻上。
以往,总有一双手轻轻替她按着头。
温暖的,柔软的手……
他从未见过比她更奇特的女子,有时很粗鲁,有时却又很温柔,而且,他吃定了她是那般的心软……
就像那一回,他被困在南阪下。她听说他有危险,即使远在丹阳,即使身怀六甲,她也依然大腹便便地赶来见他“最后一面”。
伸手探入怀中,他掏出一块玉佩,那玉佩十分廉价的样子,却已经被他的体温捂得微微有些温热。
直到天明时分,那强烈的痛楚才渐渐褪去。
“禀相爷,王图求见!”屋外,忽然有人高声禀道,却是许褚的声音。
“王图?”曹操起身开门,却见一脸怒不可遏的许褚正将王图双手反绑,狠狠押着他跪在地上,“你不是昨夜便该出发去刺探敌情了吗?”看着王图,曹操微微扬眉。
王图跪在地上,低头不语。
“禀相爷,军令如山,王图竟为一个女人贻误战机,直至凌晨仍在一个歌姬的房中厮混!”
狭目微眯,曹操冷冷看向跪坐在地的王图,“押入大牢,择日处斩。”
八个字,判了王图的死刑。
令曹操想不到的是,中午时分,居然有一个女子闯进了他的书房。
看着那苍白着脸跪在他面前的女子,曹操饶有兴致地看向她,“抬起头来。”
闻言,那女子浑身微微一僵,颤抖着抬头。
“来莺儿?”
此女原是洛阳城中名盛一时的歌舞姬,以能歌善舞而闻名于洛阳,现居于相府之内,为相府的歌舞姬。
“奴婢愿代王图一死。”她重重的磕头。
她便应该是许褚口中所说的那个令王图贻误军机的歌姬了。
“奴婢听闻王图此次任务险要,恐其有去难回,一时情难自禁,泪流不止,不觉已是鸡鸣天晓……才会令王图贻误战机,请相府治罪,让奴婢代王图一死……”
来莺儿跪在冰冷的地上,哀求。
若是以往,曹操定会嗤之以鼻,冷眼欣赏她哭泣哀求之姿。
来莺儿还在磕头,白皙的额头磕在冰凉的地上,一下,一下,极重。
她一直在说,“奴婢愿代王图一死……”
“你若死了,谁来唱歌跳舞给我解乏?”曹操的声音带着笑意,听在人耳中,却是令人心寒发冷。
来莺儿面色发白,仍是一径在磕头。
一直说,“奴婢愿代王图一死……”
絮絮叨叨,无休无止。
“如果你能在一个月之内,将府中的每一个歌姬都调教得如你一般出色,我便饶王图不死,……你来代他死,……这样,你可满意?”扬唇,曹操淡淡地笑。
“谢相爷。”闻言,来莺儿猛地抬头,竟是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靥。
白皙的额头之上有着刚刚磕头留下的血痕,可是那个笑靥,却是美得不染一丝尘埃。
曹操微微一怔,随即眯起眼睛,那个笑容,是如此的熟悉……那是裴笑式的笑容。
一个月的时间,曹操亲眼看着那个歌姬不眠不休,废寝忘食地调教着府中的歌舞姬,她唱歌唱得连嗓子都哑了,她跳舞跳得连路都走不稳。
一个月的时候,她竟然完成了他刻意的刁难。
而她拼命完成这一切,只是为了能够代替一个男人去死。
“谢相爷成全。”跪在他面前,来莺儿哑着声音谢恩,面上却带着暖暖的笑靥。
曹操看着眼前的女子,“其实……你可以不用死。”
“奴婢心意已决。”
六个字,奴婢心意已决。
“那你可还想再见他一面?”曹操不知今日自己怎么如此这般的多话。
来莺儿摇头,清秀绝伦的容颜上不带一丝哀凄,她是甘心代那个男人赴死。
“他爱你吗?”不可思议的,曹操忽然问。
来莺儿微微一愣。
曾有一个繁星满天的夜晚,有一个女子靠在他怀中,问他,“你爱我吗?”
他没有回答。
此时,眼前这个女子甘心代那个男人去死,曹操忽然很好奇这个问题。
来莺儿浅笑,“我爱他。”
无关乎他爱不爱我,只是……我爱他……而已么?
曹操看了她半晌,起身离开。
“赦王图无罪。”
身后,那个女子轻轻叹息,似是松了一口气。
“谢相爷大恩!”
曹操大步离开,亲自去大牢释放王图。身后,是来莺儿感激涕零的声音。
“相爷!”坐在监牢中男子看到曹操,十分激动的样子。
“放他出来。”曹操下令。
一旁的狱卒打开牢门,王图几乎是冲了出来,跪倒在曹操的脚边。
“请相爷恕罪,王图贻误战机,罪该万死!王图愿亲手斩了那祸水,只求相爷给王图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王图苦苦哀求。
没有人发觉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