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连小爷起了个大早,也不知道打哪捯饬出一件漆黑无比的袍子,穿在身上都拖拉到地了,袍子外头是一条顶大帽子的披风。
方婉之瞧着像是送葬的,皱着眉头摇头。
“这是打哪来的?”
连喻侧头一笑,吊儿郎当的说。
“我抢的。”
方婉之看他那没正经的样子,差点就拎了他的耳朵,想说抢也不抢件好看的。
结果定睛这么一瞧,原是花果村铁锹阁护法的衣服。她眼见着连喻在脸上盖了张挺丑的男人面具,嚼着瓜子问他。
“昨儿夜里你去花果村了?”
他就嗯嗯的点头,衣服领子总扯不好。方婉之便丢了手上的瓜子皮给他整理。一面顺着领口一面道。
“今天还要上山?”
她大致是猜到他踩好了点,准备白日直接探到阁子里,跟罗盘儿‘聊会天’。
连喻点点头,一抬眼睛看到她手指头上的划痕不由伸手握住了,皱着眉头道。
“昨天到底还是伤着了?”
方婉之只觉那双手指温润的紧,脸上红扑扑,抬着脸笑道。
“我是纸糊的?你呢?身上疼不疼?”
昨天连喻冲进人群救刘凌的时候,难免跟花果村的村民起了冲突。那些人都是老百姓,多数还是长者,连喻不想伤了他们,只能一直将方婉之护在身下,即便没有直面村民的棍棒,但是耳边呼啸而来的风声无不在提醒她,那力道有多么的重。她没有听到他的闷哼,但是心疼死了。如果刘凌不是王爷,她得冲上前去撕了他。
连喻却连眼也没眨,依旧皱眉看着她的手指,末了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细细涂抹在她的伤口处,又吹了吹。
“不疼,等我回来。”
方大姑娘心里都喜欢死他了,咬着嘴唇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突然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了他,抱的结结实实的,恨不得总也不撒开。将头埋在他的心口,她的整张脸都红炸了,身体心里无一不烫贴。
她知道这样有些不端庄,但是在自家男人面前讲的什么端庄。在心底,她早就认定了连喻是她的,他不要自己也不行。
然而说到底,方婉之这种自我暗示和开解也是为自己壮胆的,抱完以后也有些傻了,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心口逐渐传来的剧烈心跳又让她安心不少,他紧张了,紧张了就好办,至少手足无措的不止她一个。
她感受到他的回抱,缓慢的,逐渐收紧,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都是统一的红了脸,青涩的如晨光下初生的嫩芽,随风摇摆,美滋滋的。又想是在茫茫大海之中晕了船,翻江倒海的浮动,只能听到两颗心弦砰然心动的悸动。
连喻轻声说:“阿桃,我该走了。”
声音涩涩的,还有些结巴。‘阿桃’就埋在他怀里嗯了一声,突然有些不敢抬头正视他。
连喻也不想走了,收拢手臂勾在她纤细的腰肢上,觉得方婉之太瘦了,瘦的不盈一握,瘦的他想要不管不顾的对她好。
良久,方婉之说:“你,早去早回。”
终于同他拉开了些距离。
连喻却对着那张红扑扑的小脸出了神,目光在她润泽的唇瓣上停驻,唇齿之间瞬间回味起这抹朱唇留给他的动人滋味。
“我想亲亲你再走。”
他轻声呢喃着,不待她回应,直接张口吻住了她的唇。
不似过往两次的浅尝则止,他这次吻的很认真,甚至有一些急切,手指顺着她的长发划过后颈,让彼此的距离越发贴近,几乎要醉死在那一片软玉温香之中。
方婉之是一路小跑着冲回屋里的,关上房门捧着心口,又忍不住嗤嗤的笑,快要紧张死了。
她悄悄走到门边的窗户看了看院子,发现连喻还傻呆呆的站在院中,是个僵硬迷茫的背影,不由又笑了,带着几分娇羞嗔道。
“还不走,想等太阳落山啊。”
连喻便回了头,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指着院门道。
“我这就走了。”
然而还是没走门,单脚一点越过墙头运了轻功出去了。
直到落在院子的另一边看着大敞的院门他还在发蒙,为什么没有走门?
连喻这一整天都有些魂不守舍的。
走在铁锹阁的竹楼里,他看到了许多跟他低头问好的教众。他想着自己应该跟他们去说两句话的,却总在还没张口的时候先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脑海里都是方婉之娇羞的脸和红肿无比的唇。
罗盘儿弯腰驼背的走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的护法盘腿坐在床上静静发呆的样子。他一步一挪的走过去,伸着骨瘦如柴的爪子拍了他一下。
“你干啥呢?该喂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