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有点漫不经心,明眼人也都能看得出来,公子爷大致也觉得自己上次的话不中听了,想要缓和气氛。
奈何方大姑娘没吭声,闹得他好个没脸,这便有些不痛快了。
背后皱着眉头跟皮皮抱怨:你看她什么态度。
不在我这儿买东西了不说,如今连人都不搭理了。
实际上的情况却是,方大姑娘压根就没听见。她那会儿正在打呵欠,澜卿说的声音又小。
没听到怪我咯?
皮皮知道以后就跟里面和稀泥,说:您在朝廷上不是挺会打官腔的吗?这但凡找人聊天说话的,想让人家愿意接茬,最后一句话不都得是问句吗?您这么直愣愣的一句话下去,让人家姑娘怎么跟你聊?
澜卿就撂了脸了:谁想跟她聊了?这不是屋里的东西都卖不出去了吗?眼见着兰花糕都快长毛了,方婉之也不买。
嘴上这么说着,第二日看见摘了朵栀子花别在发间的方大姑娘,还是说了句。
“方婉之,你今儿头上戴的这朵白花倒是好。”想了一会儿,又加了一句
“莫非你爹死了吗?”
可想而知那日澜卿收获了多大一个白眼。
皮皮说。
“您有病吧?”
想要缓和关系有这么说话的吗?
澜卿也没搭理他,一声不吭的将长毛的兰花糕给倒掉了。
他那叫幽默!!
懂个屁。
真当他不明白事儿呢,堂堂一个内阁阁老,面子让人摔成那副德行,他才懒得缓和关系呢。
说到底,澜卿就是个有点被惯坏了的孩子,如今在方婉之这儿吃了一通憋,倒无关乎什么君子小自尊,就是想着怎么能摔回来。
时间长了,这关系便僵了,就如现下,两人就跟较着劲似的,都不肯好好张口说话。
待到两刻钟有余,方大姑娘啪啪拍了两下手掌。
这便是累了,要歇乏。
澜卿在屏风后面拨了两下算盘珠子。
意思很明显,作画的还没嫌累呢,不准歇。
方婉之直接一个白眼翻过去,也不管你这一套,闷声不响的搬了小板凳坐到角落去了。
这个放着莲叶荷花软垫的小凳子,是她从家里带出来的,为了不让澜卿看着碍眼,她特意放在了房间的小角落里,免得他说占地方。
本就弱小的个头,再往角落那么一座,就跟蹲在画堆里的小土狗似的,衬着那一身姜黄色的高腰襦裙,就剩下了一个不怎么大的脑袋。
两人皆漫不经心的对视一眼,又自动挪开。
本以为会继续寂静下去的屋内,却在这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此处住的可是妙手丹青澜公子?在下是柳州胡万天,特地带着小闺女儿来求画的。”
听声音,来人应该是个中年人,一句话说得甚是急切,生怕他不应一般。
这厢刚说完,又堪堪加了一句。
“不论价钱多少,胡某都愿多加一千两银子。”
方婉之知道。
澜卿虽然爱财,却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前幅画画得之前,概不接画。
一则是物以稀为贵,二则,他的画也确实不是随便糊弄的,接的多了,难保粗糙。
从这点看上,抠货澜还是有着一定的业界良心的。
只是如今这银子都送到嘴边了,还真不知他会作何反应?
方婉之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倚在墙角,饶有兴致的盯着那面八仙屏风。
其实澜卿今日接不接这幅画,于她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她更在乎的是。
他不是要去接开门费吗?就算他蒙着面出来,那身姿形态也是能看得个大概的。
这大堰第一公子的身形样貌,天下间又有几人会不好奇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