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仇九赶紧叫停,“你们几个要真是闲得慌的话,去收集点软草树叶铺上。”
山中的白天短,等把安乐窝做好,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堤坝中蓄积的溪水尚浅,大家凑合着在溪水中擦洗了身体,吃了点干粮,钻进洞穴中。身子下软软和和,被子里一点点温暖起来,每个人都感觉无比惬意、舒泰,十几天来连续跋涉所积攒的疲累顿时消了一大半。
第二天,仇九照例卯时起床,知道兄弟们这段时间劳累,没再像之前那样催促大家起来练功。独自修炼了一个时辰的内功后,进了林子,准备打点猎物,让大家打打牙祭,彻底恢复体力。也许是因为此地灵气充盈,动物多,总之仇九运气还不错,进入林子不到半个时辰,就打了一头足有二百斤重的野猪,足够七个人吃好几天了。拣柴、搭架子、升火、开烤,一个时辰后,烤肉的香味四处弥漫时,已经日上三竿。
仿佛吹响了起床号,五兄弟抽抽着鼻子,嗅着空气中四处弥漫的烤肉香味,七嘴八舌的嚷嚷起来。
“好香啊!”
“快起快起,仇大哥烤好肉了。”
“老五,猴急什么?光着屁股就出来了。”
“就是就是,太栽我们兄弟的面子啦。”
“老二,别说老五了,低头瞧瞧,你还光着脚呢!”
……
饱餐一顿后,大家彻底恢复了体力。
仇九宣布:范进是大家修炼的指导兼监督,哪个不服从,或做的不好,视情况,为大家打猎、做饭、烧水或洗衣服。
大家都知道范进虽手无缚鸡之力,对天下武学却是无一不知,无一不晓。让范进担当武术教头,的确是人尽其才,所以都举双手赞成。
出了小巫村,一路行来,范进体质羸弱,手不能提,肩不能扛,遇到陡峭山路,还得众兄弟帮衬着。范进早就老大不自在,一直想着为众兄弟做点什么,只是总也找不到机会。仇九这项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非正式任命,正中范进下怀,自是欣然接受,暗暗发誓要尽心尽职,做到最好。
范进远远走开,寻了块石头坐下来,然后铺了张羊皮纸,在上面写写划划。五兄弟好奇心大起,欲凑近观瞧,被仇九制止。足足半个时辰后,范进返了回来。把众人召集过来,随后展开羊皮纸,开始宣布训令。
大家都不知道什么是训令,范进解释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大家决定由我担任临时教头,范某虽说才疏学浅,却也必须勉力做好。做好的前提就是要定一套规矩,哪个人违反了规矩,就按章处罚。jūn_duì有军令,我们既然是修炼,定的规矩就叫训令。”
拿鸡毛当令箭!五兄弟斜眼撇嘴,双臂环抱,浑不在意。范进宣读冗长且晦涩的训令内容时,五兄弟正腹中饱胀,昏昏欲睡,刚听了三句,便当成了催眠曲,酣酣入睡。范进毫不介怀,对着仇九一个听众,涛涛不绝,唾沫飞溅。仇九擦了擦额头腮上几点水星子,开始怀疑这项任命是否妥当。
严师出高徒,尽管仇九对范进能否做到严苛要求深表怀疑,但对范进定的一套训令却暗暗称许。依他看来,若不折不扣执行训令,那这次修炼的效果绝对值得期待。
具体地说,训令既简单又繁琐,既合理又无情。说简单是因为规定的清楚直接,便于执行;说繁琐是因为训令把每天十二个时辰划分成了不同阶段,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修炼元气,什么时候练习武技,甚至洗澡、排泄,睡觉等琐碎小事,都巨细靡遗;说合理是因为什么时候练什么,练多久,完全符合武学知识,且张弛有度;说无情,是因为若哪个违反训令,就有一堆的惩罚等着你,绝不存在法外施恩一说,包括对仇九和教头范进。
五兄弟娘亲去世的早,父亲又从此萎靡不振,因此打小就缺少父母管束,自由散漫惯了。再加上对于范进讲的训令内容根本就没听到耳朵里,所以此后没少挨罚。
此时范进摇身一变,一改宣读训令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散漫宽容,成了一个秉公执法、不讲情面的冷面判官。五兄弟在深山老林中长大,也属另类“草莽”人物,除了大哥仇九,对其他人根本没有敬畏之心,因此对范进的处罚自然不肯服服帖帖接受。人不可貌相,范进看似文弱,偏有一身硬骨。你不服处罚,可以,那说明我无能,我罚自己好了。打猎,加练之类的做不了,就改罚自己饿肚子。五兄弟虽然不服范进,但兄弟情义却一点不含糊,哪能眼睁睁看着范进饿肚子,僵持到最后,只好乖乖就范。
五兄弟之中的老四王火是个硬茬子,天生的一幅天不收,地难管。对此范进还有一手更绝的,罚仇九!理由很充分:既然我这个教头无能,那任命教头的大哥当然也有不是。这下拿住了王火的软肋,不仅受罚,还得乖乖接受加罚。
最开始几天,仇九的耳朵根就没有清静过。
“起床钟响后,五兄弟没有及时起床,罚站半柱香。”
起床钟是范进临时做的,找一块中空的大石,挂于树上,用一块手掌大鹅卵石敲击,发出“咣咣”的巨响。
“凭什么,哪条规定起床晚要罚站?不服!”
“烦死了!昨天刚宣布的训令,今天就敢说不知道,再加罚半柱香!”范进一着急,口头禅脱口而出。
“范博士,你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要罚我们兄弟,太欺负人了吧。要不你和我们兄弟比射箭,你赢了,我们就听你的。”
“范某真要被你们几个活宝烦死了!范某以智安天下,谁和你们逞匹夫之勇?既然不服,那只能说明范某职责有亏,范某就罚自己饿一顿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