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世龙被堵截在安边所之外,与贼交战,三战三败,闻贼有数万之众,诸位以为如何?”
洪承畴拿着手里的战报,无力的扬了扬,任由下边人如何诉说,他脑子里就是一片混乱,看着帐外的青天,是分外可憎。·
马世龙在安边战败,遇到陈达率领的第六旅主力,自然以他的老营兵马预估贼军的战斗力,但凡有两千老营骨干的贼军,起码拉拢十倍于此的流民,所以马世龙认为当面的贼军有数万人马,是一点错也没有的。
但是甘肃总兵官麾下杨嘉谟的一支偏师,从兰州,甘州战败逃归,说甘肃镇也有一支五六万的流贼jūn_duì出没,并且占据了兰州等地,连肃王也不知下落时。
洪承畴就知道,自己的末日即将来临了。
杨鹤主抚,结果致使流民坐大,朝廷震怒,将他问罪。
那自己一力主剿,结果丢失了一位朝廷的王爵,那将如何?
“总督大人,蒙古鞑子入寇,无非为了钱粮,但贼军占据州县,俘我军民,确是要长久割据,两害相权取其轻,咱们还是回师平乱吧。”
杨嘉谟已经无法再等待下去了,他身为甘肃镇总兵官,驻守之地,流贼肆虐,肃王下落不明,哪怕洪承畴不下令,他也要回师救援了,不然一旦朝廷追责,他难逃一死。
“杨总兵何故如此,若执意回师,蒙古鞑子乘机进兵,则大事休矣。”张弘业摇了摇头,苦恼的说道。
张全昌也是好言劝慰着,“当面有两三万蒙古鞑子,若是总兵执意要走,岂非功亏一篑也。·”
毕竟现在洪承畴麾下,就只有他这么一位总兵官了,要是他再带着自己甘肃镇的四千人马离开。那占着灵州的明军,就将没有可用的野战机动兵力,只能任由蒙古鞑子驰骋宁夏了。
杨嘉谟苦笑着起身,走到洪承畴前边。单膝跪地恳求道,“还请总督怜我,此番援宁,我驻地失守,若朝廷追问。末将必难逃一死,若现在退兵,还能将功补过,若总督许可,末将即带兵回师,若总督不许,末将也只能勉强带兵回去了。”
虽然他为洪承畴所统帅,但是甘肃镇有难,他别无旁贷,只能回师。强留也强留不住的。
“罢了,罢了,”洪承畴伤神的挥着手,“无需多说,我知你麾下,多是甘肃镇边民,若是闻西边动乱,也无心作战,既然如此,你便率军回去吧。”
强留无用。这批将士已经是归心似箭了,要是再耽搁下去,指不定就阵前哗变了,还不如让他们先行回去。稳定地方。
“谢总督。”杨嘉谟虽然得到许可,但是面上也没什么笑容,毕竟局势已经到了无可收拾的地步了,贼寇从延an出,一路破庆阳,平凉。巩昌,兵锋遍及整个陕西三边镇,哪怕他勉强回师,也就只能占据一些地盘,与贼军周旋了。
若要大规模的收复失地,非得三边主力回援外带朝廷调兵前来增援不可,可是现在朝廷那边的旨意传递不过来,按说接近半个月了,竟然连一丝消息都未有,这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在座的每一个人心里,压的他们几乎无法透过气来。
“杨总兵既然执意要走,但也有一条需依我,”洪承畴即便到了今日,也想要做最后拼死一搏了,决然道,“沙井口乃是蒙古鞑子入关之处,我欲兴全师东进,收复此地,堵截蒙古鞑子退路,但总兵一走,我即缺兵少将,若能得总兵相助,收复此地,则宁夏镇稳固,不使丢城失地。·”
“如何?”
“敢为总督效死,我甘肃镇上下必然拼死一战。”杨嘉谟情知这是洪承畴放人的唯一要求,如果不答应,恐怕甘肃镇的官兵是能回去,但是自己,注定要被三边总督拿来立威了。
“好,诸军听令,今夜三更造饭,选派两千精骑死士为先导,直突蒙古鞑子大营,先破其主力,而后直扑沙井,彻底切断这股蒙古鞑子的退路,我已传信宁夏左右中屯卫,放弃驻地,全师南下,大军南北夹击,务必打通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