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禄揉揉下巴,想了一想,突然间笑了起来:“此事易为耳。”他现在不只是把怒火发泄在你身上,严禁你再练咱们的秘法吗?那你就别练算啦,反正你也练得差不多了……
随风急了:“然我运行周天,仍须吸纳地中戾气,除非散去功法,否则还会招致古仙之怒啊!”可我一旦散功,别说登仙之途彻底断绝——原本多少还是有几分希望的——就连重创上清、洞玄二派的理想也完不成啦,“净世教”也必然因此而分崩离析,这可该怎么办才好?
张禄说简单啊,你在此世,必然还会吸纳地心戾气,那么你脱离此世不就完了?“功法既已传布出去,如同法不责众,即便古仙,也不会杀尽净世教徒吧?”
随风点头道:“听彼言中之意,不会对在下弟子们动手……但若其中再有能修至六、七阶者出现,却也难料……”张禄说那终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我在天上也不会闲着,会尽快把他揪出来,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的,关键是——“若汝能得登天,岂非更坚教徒之心么?”
随风双眼骤然一亮:“仙长欲助我登天乎?”那是肯定的呀,很多修真者之所以跟随我,就是因为在旧有的体系下他们别说登天了,连登顶都没有希望,加入“净世教”,说不定倒是打破玻璃天花板的一条捷径。但从前终究都只是我在卖广告,并没有实际产品能够拿出手,如果我真的能够破境飞升,必然会更加坚定他们的信仰,说不定就连一些大派弟子也会因此而转投本教呢!
张禄说这就成了,你赶紧安排一下后事,然后举办一场盛大的飞升仪式,到时候我来接你登仙。说完话也不久留,便即飘然而去——他得赶紧去找那位古仙。
随风这真是意外之喜。虽说他已经迈入了渡劫期,但还真不敢贸然接引雷劫——因为此世登天之途已被封堵,能够漏过去的百中无一,他在世间还有恢弘的理想,有伟大的事业,这若是登天失败,必然会动摇教众之心,导致事业夭折啊——这个险谁敢冒?如今有了仙人承诺,那自己大可以放弃理想去飞升了——因为事业已然后继有人,而且还会因为自己的飞升而加速前进。
此外随风还存着一点私念,他心说我若能成为仙人,不更有力量扭转此世修真界的局面吗?过往仙人从不关照下界之事,是何缘由,暂且不得而知,但很明显他们是有这种能力的,非不能也,是不为也。我跟他们可不一样,我一旦有了足够的力量,定然会还报故土。求人不如求己,总靠着“界王”相助也不是事儿啊,他终究是外人哪,怎可能全心全意地照应清玄世界的修真和凡人?
因此张禄才刚离去,随风便即一迈步,降落山间。“净世教”徒众们闻讯全都大惊,心说这还不到年终发奖励的时候,教主老大人怎么就露面了?究竟出啥事儿了?他是已经修至巅顶,不必再闭关呢,还是打算向上清、洞玄两派发起全面进攻?
于是纷纷聚拢过来,随风当即宣布:“吾将破境,欲登仙途!”弟子们闻言不禁是又惊又喜,就有人问了:“教主飞升,有几成把握?”随风笑道:“若古修真登仙,总有三五成把握;今修欲登仙途,百中难得其一;而本教功法乃仙人传授,自与古往今来各家途径不同,我欲登仙,乃有十足成算!”
教众们听了,莫不半信半疑,但表面上也全都伏地叩拜,仿佛是发自由衷地欢喜赞叹。
于是随风安排好后继之人,整理好教中事务,并且警告说:“我虽成仙,仍将关照下界,汝等若敢背弃昔日承诺,旁道而行,吾必罚之!”众人连称不敢,就此指天划地地立下了誓言,必要把此界凡人的解放事业不打折扣地继承下去。
大约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准备好了盛大的飞升仪式,不但绝大多数教众都来观礼,甚至还秘密邀请了周边千里内六七个小门派的掌门或者长老前来观礼——这可是大好的宣传机会,若是关起门来不为外人所知,未免太过可惜啦。
等到了时间,随风便与山巅施起秘法,运行周天,做好了完善的准备。时候不大,但见空中浓云汇聚,遮天蔽日,随即一道粗大的惊雷便直落了下来。随风梗着脖子与雷劫相抗,只觉身心都如堕沸油一般,炽热疼痛无比,好不容易雷不打了,他游目四顾——耶,自己还在山顶上。再内视自身,貌似没有什么变化啊……
正感惶恐,耳边突然响起了张禄的声音:“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文遗山怎么伪装飞升的么?快快照办!”
随风心中疑惑不解,但势成骑虎,也只得听命而从。于是脸上浮现出神秘的笑容来,俯瞰下方那些仰着脖子、瞪着大眼遥望他的修真们,一声长啸:“我去也,汝等好自为之。”随即施法飞行,身子缓缓地浮了起来,笔直朝上飞升,而且越飞越快,逐渐隐入云中。
身才入云,估计下面那些人都瞧不见自己了,随风尚在茫然之际,就觉得身后一股大力涌来,耳听得“去吧”,眼前一花,然后一脑袋就直栽了下去……
好在他法力高深,还在半空中就稳住了身形,不至于一头扎在地上。左右瞧瞧,青山绿水,已然不在坐忘峰附近。而且此处天宇昏暗,地上植被稀疏,四周元气亦显稀薄,就不象是清玄世界中的任何一处——随风可是几乎踏遍了清玄世界上每个角落的,越是一般修真者不肯踏足的荒僻所在,他往往是跑得越勤。
这是哪里?难道这就是天上?跟自己想象中可差得有点儿远啊……“界王”呢,又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