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则,有二异人,如此这般相貌,与袁公相勾结,竟是谁人,汝可知晓?”
魏文成一听玄女的描述,啊呀这不是“界王”和“博士”么?他刚才还满嘴实话,这回却不得不藏私了——那二位是他保命的最后一根稻草,岂能轻易供将出去?于是愣了一下,就回复玄女说,我只当那是两位上仙,曾经指点我脱离虚空魔主,寻机逃命,但他们究竟什么来历,我是真不清楚……
其实这倒也并非假话,魏文成只是赌咒发誓,说这两位上仙据小人看来,应该跟虚空魔主没啥关系。
道教诸神挺忌惮这突然间冒出来,旋即又影踪不见的两个“异人”,不知道究竟是何来由,是敌是友。其实宇宙间自有不归二教、不受羁绊的神人存在,本不出奇,问题这二位根据回来禀报的几位“九曜星君”所说,道行深不可测,可能不在释、道二教几位教主之下。后来向袁公逼问,可是袁公也不清楚他们的来历,只说两人时不常的会从自己变化成巨石的方位,钻地投入冥涬之中。再探索那个地方,却毫无线索——底下也没啥通道,那俩究竟跑哪儿去了?
怕就怕这也是虚空魔主的同党,则魔主将更势大难制,故此道教诸神才会匆忙设下圈套,谎称瀛洲有盘古秘宝出世,引诱魔主一党前来,打算围而歼之。
所以魏文成虽然自称不清楚那二位的来由,但他终究是跟他们接触过的,玄女闻言,下手就必然谨慎一些,以免大战未息,再树新敌,反而旁生枝节。她继续罩定魏文成,瞥眼望了望鼍怪:“汝又有何冤枉?”
鼍怪连连磕头,说我跟旁边儿这位一样,也是被迫上了虚空魔主的贼船,其实并无与二教为敌之意,相反对于灭世之说,始终不大感冒,所以才阳奉阴违,躲在这里不去增援瀛洲——还请上仙明察秋毫,念我多年修行,化人不易,饶了我一条小命吧!
玄女威严的目光横扫这一人一妖:“汝等当真心生悔意,欲归正道耶?”那俩赶紧磕头,指天划地地发誓。于是玄女大袖一扬,即将魏文成收入袖中,随即望向鼍怪,轻叱道:“还不现形,更待何时?!”
鼍怪闻言,赶紧一个翻滚,现出本相。于是玄女一脚踩踏上去,随即便以鼍怪为坐骑,腾空而起,复往瀛洲飞来。
到了地方一打问,原来战事已然告一段落。通过诸神、罗汉的反复攻击,已经彻底占据了瀛洲,虚空魔主麾下党羽,包括曲墨封、钟爱华、蔡知和路易四大弟子在内,全都被殛作了飞灰,身魂俱灭。但虚空魔主本人却不是那么容易消灭的,玉帝、太上二人联手,再加上新近前来增援的释教阿弥陀佛,三个打一个,才终于将它击伤,镇压下来。
诸神商量着,就应该在瀛洲上起一座塔,镇压虚空魔主,如此经过三万六千个春秋,才可将其彻底杀灭。但问题是……怎么起塔呢?那玩意儿得凡人来造,问题瀛洲岛上就没有凡人,也不可能千里迢迢从大陆上搬凡人来动工……
魏文成被玄女收在袖中,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眼不视物,只有耳朵还能继续发挥功用,听着就奇怪啊,镇塔必须凡人来造,这是什么道理?难道说,正因为如此,神仙才不能够彻底脱离凡人社会而独立存在吗?这设定也太诡异了……
有尊神就说了,咱们可以引导凡人,一茬茬下海远航,到瀛洲来开荒辟土,等到聚集的凡人多了,到时候降下上天旨意,命他们起修镇塔,此事倒不为难——从来下界降妖伏魔,不都是这么干的吗?问题要凡人开辟蛮荒海岛,起码得好几十甚至上百年的时间,这段时间里,又该拿虚空魔主怎么办?若不能即刻镇压,就怕它逐渐恢复元气,再度起而作怪啊。
商量来去,只得先暂且摄一座山来压着虚空魔主,虽然此举难保长久,压它个一两百年还是没有问题的。随即玄女建议,就让我刚收服的一人一妖,在这儿看守镇物吧。
一是趁机观察他们,是否真的诚心悔悟,还是存有放出虚空魔主的妄想;二则那人类还与袁公所说两位异人有所接触,说不定那俩还会找上他来,我等事先安排眼线,或许能够揭穿异人的真面目——若是果然与虚空魔主无干,就方便在不起冲突的前提下,与两位异人做些沟通了。
当然啦,商量最后这些问题的时候,魏文成的听觉也被屏蔽了,但他后来被放出桎梏,受命留在瀛洲岛上以后,光靠猜想,也能把诸神的用意琢磨个八九不离十。
瀛洲岛的正中心,就此被摄来一座几十丈高的小山,以一块据说是天庭马厩里的拴马石立在山顶,作为临时镇物。魏文成和鼍怪被迫就在山上隐居,随时关注小山和拴马石的状况,若有异变,要及时向上天祷告,也就等同于向天庭汇报。
自然,魏文成也交出了埋藏着的天书,玄女派天将前去挖掘、回收之后,就对魏文成说了,你从此不可再习虚空魔主的邪门歪道,否则必遭天谴!你老老实实修行天书上的法术,可保长寿,而且若是真有慧根,说不定百年之后,能成地仙之体。到时候对你的禁锢、惩罚也就算到头啦,经过考察无误,可能给你个土地或者城隍当当。
魏文成心说完蛋,我一心修道登天,好脱离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谁想受魔主诱惑,结果一朝打回解放前,还被流放小岛,变成了“鲁滨逊”……此后就算再努力,也不过小小地仙而已……不过性命交关,他也没资格拒绝,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好在九天玄女竟然没有搜身,那件由女娲五色石炼成的法宝还在自己身上。
就这样,五年之期匆匆而过,这一天魏文成正在拴马石旁盘膝打坐,突然间鼍怪从山下爬将上来,气喘吁吁地对他说:“岛上来人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