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禄和唐莹“身穿”入钵中“醉乡”世界,其实想要出来并不为难,只要喝了“醴泉”之酒,心念动时,即可返回现实世界。但他们赫然发现,钵中仅仅一柱香的时间,等到了钵外,红日都已经当顶了!
天垣世界和“醉乡”世界的时间流逝速度不同,本在意料之中,但他们起初魂穿进去,分明外界时间流速比钵中要缓慢得多,没想到改为身穿,快慢之比却彻底地翻转了过来。
张禄不禁想到,陆离子是真的对现实世界绝望了吗?他所谓的避世,其实只是想躲去一个时间流速极缓慢之处,然后等着看外面沧海桑田,会不会有天下太平之日,自己好再重入俗世吧?不然干嘛要这般设置“醉乡”世界的时间?
张禄站在钵外,仔细地构想完善自己的计划,然后才问唐莹借了纸笔,重入钵中,利用与外界稍有差异的天地法则,连书五道符箓。终究“醉乡”世界并不能让他彻底放开等级,甚至还远远不及清玄等异世界,因此这几道符箓书写得非常耗费精力。等他写完符再返回现实的时候,太阳都已经落山了,人也累得骨软筋麻,精神力更几乎被彻底掏空。
所以他匆匆用过晚膳,便即返回寝室,搬运两遍大周天,重新恢复了体力和精神力。望望窗外,已是漆黑一片,侧耳倾听,周边环境逐渐沉寂下来——希望今晚那执铃人还会迷昏自己吧,否则明天还得把种种布置重来一遍……
张禄很想尽快解决这个问题,就能去跟“升遐会”诸老一起研究术法问题啦,只要他能够在天垣世界使出自身术法的三成威力,到时候除了几名无人境之外,应该再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自己的安危了吧。
他所使用的第一道符箓,乃是“移魂符”,就是把自己的精神和人格都转移到另一个躯体当中去,转移完成后,肉体就暂时成为了一具空壳,仿佛陷入了深度睡眠或者深度昏迷状态。
无庸置疑,张禄这回是移魂去了那只黑色的小灵鼠身上。这种“移魂术”有相当大的限制,首先目标必须是精神力不如自己的生物,否则移去之魂将会遭到强力排斥,无法真正控制躯体;其次,目标还必须具备一定的灵性,且有足够自主能力——所以移魂至植物或者非生物是不行的。灵鼠之类宠物本来就是相当适合的移魂目标,而这只灵鼠据说乃是政元天子夫人所豢养的,唐莹临时借了来给张禄使用。
张禄寄魂灵鼠身上,先用掉了第二道符箓——净心符,可以一定程度上防御幻术的攻击。就理论上来说,那枚铃铛所施用的催眠术法,是应该属于幻术类的,而且很大可能是定点施放——否则怎么能在唐郡大街上迷倒唐丽语,却并未波及旁人呢?若有波及,唐府必然得知,不会再去找风赫然打听唐丽语失踪之谜啦。然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偏偏这回执铃人为了保险起见,搞范围攻击怎么办?到时候躯体给搬走了,灵魂留在宠物身上睡着了,那可如何是好?
凡战未虑胜,先虑败,还是谨慎小心,预作防备的为好啊。
然后等到听闻窗外铃声响起,张禄便又匆匆使用了第三道符箓。此符名为“灵犀符”,可以使两人在一定时间内能够相互感应到所处的位置,甚至其中一方遭逢危险,另一方也会觉得心悸——张禄用此符把自己(灵鼠)和唐莹联系了起来,相信唐莹应该能够很快便寻迹找到自己。
之所以听到铃声才用,是免得浪费——写这几道符可不容易啊,差点儿就把张禄给累了个半残。
床下地洞打开,张禄化身灵鼠,叼着剩下两道符箓就进去了,眼瞧着执铃人将要开始审问,而室外“大老”也已到位,他就及时施发出第三道符箓——此符无名,其上附着着类似于歪打“灵台蜃景”的术法。张禄在天垣世界使不出“灵台蜃景”这类高明幻术,而即便在“醉乡”世界写符,也只能得其神韵之几分而已。
但这道符用来对付执铃人想必已经足够啦,能使执铃人内心深处的恐惧得以重现,并被张禄所感应到。张禄进入此人的记忆深处,这才赫然发现——这家伙怎么竟然跟我长得一模一样啊?!难道他是……错不了的,他应该就是那恶贯满盈的“妄动无名”霍君宇!
当看到霍君宇在幻境中的表现,张禄当即便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于是当面指斥道:“你为了能够驾驭和使用这枚铃铛,到处搜寻活人做实验,然后不管成功与否,为了消息不外泄,还将实验品一并杀戮……所以你才从侯门子弟、青年俊彦,堕落成当世罕有的魔头、杀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