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白什么了?”
“浓雾、狂风蔽人耳目,幻影妖物惑人心神,在这种情况下,自然很难找到真正的‘斩龙台’所在。倘若破除了这些妖物,不必与之缠斗,也不理狂风、浓雾,只管直线行去,应当能够顺利抵达目的地。”
一般人闭上眼睛,或者视野内没有合适的参照物,是根本走不了直线的。这既有外力影响,也相关人体本身的缺陷:所谓外力,就是星球自转会产生地转偏向力;至于内在因素,没有哪个人的下肢肌肉完全对称,行走之际,用力不匀,自然也会形成一定程度的偏移。
当然啦,对于修真高人来说,对于天地法则已有相当认知——虽然大多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纯粹经验性的认知——对于自身肌肉的控制也非普通人所可望其项背,甚至可以在封闭所有感官的前提下,一定程度上抵消来自内外的偏差。但若再加上不时刮起来的卷风呢?
最重要的是,妖物的幻影不时出现,闯入者在与妖物纠缠时难免会扭动肢体,偏离自己原本的方向——除非面对所有妖物,你都能遥遥一指,便使其退避三舍。
就张禄猜测,所谓迷阵也不过如此而已,靠的是生雾、生风,形成幻影妖物,以此来迷惑闯入者的心神,扭曲他的感官,若再利用地形加以特定的引导,那便永远也休想找到迷阵的中心,也就是“斩龙台”了。
如今既知那些妖物不过幻术而已,张禄可以轻松摧破,不必与其斗战、纠缠,那么这迷阵也就等于破了一半儿了。他建议四人排成一条直线前行,他位于最后,可以随时利用前面同伴两点成线的原理,调整方向。
“遇有浓雾、大风,可以出招扫清;遇有妖物,不必理睬,直面而前,我自会在后方施法驱除。”
众人听从张禄的建议,当下排成一列而前。唐丽语本想走在头一个,结果被黎彦超硬扯到了身后——第三是风赫然,最后才是张禄。
一路上果然又有不少妖物出现,黎彦超倒也心志坚韧,果如张禄所言,完全置之不理,就当它们是空气一般,直线向前迈进。往往他距离那妖物几乎一线之隔,张禄的法术才至,妖物瞬间化为浓雾——倒不禁使唐丽语暗中捏了一把冷汗。
然而也有例外,正行之间,忽听黎彦超“哎呦”了一声——“这个不是幻影么?”
张禄心说若是风赫然一脑袋撞石头上也就罢了,黎大少你这么浓眉大眼,并且向来严肃沉默的家伙,也来客串搞笑么?“这就是一块石头……”
不过仔细想想,也不能怪黎彦超,很多妖物瞧上去就象怪石垒成的,谁又会料到还存在着长得好象妖物的怪石呢?
这块石头突出地表一人多高,嶙峋古怪,简直可以搬回去造苏州园林了……石头正好挡在了他们直线前进的途中,黎彦超当即止步,问张禄道:“要绕路么?”
“不可——直接崩碎了它!”
这些怪石很可能就是所谓的“阵眼”,若是绕路,很容易因此而偏离原本的方向,所以张禄的对策是——咱们直接轰杀过去!
唐丽语一撸袖子:“我来!”这块巨石分量实在不小,以黎彦超之能,倒未必轰它不破,但以刀劈石,很难一两下便即清除干净,趟平道路。所以唐大小姐觉得,还是我的拳头比较好使。
一拳擂下,巨石纹丝不动。但唐丽语在此世挥拳并非首次,多少也积累了一点儿经验,当即抽身后退。果然她才退开,那巨石便从中心直接爆裂开来,“轰”的一声,碎石飞溅,多数才不过拳头大小……
厉害啊,张禄心说若论斗战之力,这清玄世界大概没人比得上唐丽语了吧,她可能是武修中百年难得一见的元婴高手了。就不知道等返回天垣世界,功力恢复到原有境界,那时候会不会感觉失落……
巨石既碎,四人继续前行,仿佛感觉周边的浓雾也略微淡薄了一些。如此直行又约摸两里多地,一路上消灭妖物数十只,驱散狂风、浓雾无数重,顺带还打碎了拦路的巨石总共七块。
浓雾、狂风蔽人神识,但这虽非幻术,终究也属于意识攻击,张禄对此的抵抗力无疑是同伴之中最强的。他逐渐地闭合上了双眼,甚至也不听、不嗅,纯以内心去观察周边事物,隐隐的,便觉天地法则似乎又有所偏转,当即伸手一指:“快了,就在前方!”
话音才落,忽听侧后方响起来一个声音:“汝等何人,竟能到得了此处?”
张禄略一哆嗦,心说惭愧——方向还是有点儿偏啊。急忙睁开双眼,转头一望,就见周边浓雾逐渐散去,露出来一座巨大的石砌平台,平台上高高端立着一个人——
这大概便是传说中的“斩龙台”了吧。只见此台纯以大块方石垒砌而成,石色洁白透亮,大概是汉白玉,但因为年深日久,已有多处风化、剥落。台分三层,下两层貌似都为方形,最上一层却是圆的,每层均高约一丈四尺。第一层的侧边大概有十丈多宽,第二层六七丈,最上的圆形阶层则直径在五丈出头。
台上还摆着一方供案,外罩明黄色桌布,边缘用朱砂绘满了符箓。案上正中是一尊香炉,插着三柱线香,轻烟袅袅——原本遮蔽天地的浓雾貌似便是由此香弥散出来的;香炉左右还各有一具铜钵,也不清楚里面装了些什么。
至于在供案后端立之人,一张马脸,细眼高鼻,面色焦黄,须发斑白——他并没有梳髻,杂色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颔下无须,唇上却有两道长髭自然下垂,直抵锁骨。张禄心说你老兄怎么不梳辫子再戴一顶小帽啊,那样就象极了西人影片里的傅满洲了……果然一脸的奸相,天生便是奸角!
此人必是随风无疑!但见他身穿一件明黄色的长袍,袖口、前襟也都绘满了符箓,跟身前桌布象是同款。但与此世其他修真者不同,袖口颇窄,或许是为的方便活动吧。随风左手扶案,右手则端着一枚令牌,黑漆红字,尖头有柄,他注目张禄等人:“汝等竟能破我迷阵,实非寻常人也。不知来此何干?”
“你就是随风?”
“贫道随风子。”
“你在此施法,想要召唤妖龙?”
“胡言乱语,龙在天上,凡人如何召唤得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