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睛细瞧,视线穿透黑暗,仿佛看到池塘正中冒出一个黑漆漆的影子——难道说有鱼吗?张禄脚下发力,几乎奔跑起来,那个黑影也就距离他越来越近,然后他看到……
他忍不住就问灵台兄:“我是不是也很好色?”
“你才知道……”灵台兄的回答戛然而止,张禄就觉得一阵眩晕,随即眼前略微明亮起来。他心说完蛋,我这是脱离幻境了么?这不是主观意识所决定的啊,究竟是谁把我给扯出去的?这刚发现一点点儿线索就……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关键是,距离他进入幻境也不过短短数个小时的功夫,比上次被左慈当头一招“灵台蜃景”,在地铁里和雍和宫附近呆的时间长不了多少。那回幻境俩小时,外界一趔趄,那么这回呢?外界又能比一趔趄长上多久?左慈断然没有理由那么快就赶过来吧?估计他才刚到厕所,裤子还没脱呢……
难道说,确如灵台兄所警告的,这是严白虎挺刀直刺,遵照惯性,直接把我给捅了个透心凉,所以才把我从幻境里给扯出来了?然而自己应该还没有死……也并不感觉胸口剧痛……
赶紧凝定心神,定睛一瞧,唉这又是怎么了?就见面前不远处,严白虎半蹲下身,正要捡起落在地上的环首刀——是谁把他的刀给打落的?
事后才知道,这刀啊,是严白虎自己给扔了的。
张禄在幻境中辗转了数个小时,对于外界来说,不过一两息的功夫。他使用“灵台蜃景”出岔,直接把自己也给吸幻境里去了,过后分析,不管那幻境是自己还是祟,或者两者共同创造的,总之,祟也深陷其中,于是自然就释放开了严白虎本人的心智。
对于严白虎来说,正引导着张禄穿过小巷呢,突然间脑袋一晕,等再清醒过来,就见自己已然转过身,正挺着环首刀直刺张禄的胸口。我靠我这是怎么了?疯魔了吗?严白虎几乎来不及撤步变招,干脆手腕一松,直接把刀就给扔了。
可是刀才落地,张禄就醒了——要么是祟已然挣扎出了幻境,要么是刀尖一度触及到他衣襟,本能的危机感召回了的他沉陷于幻境的意识。总之,幻境消失,张禄醒了,祟同样也醒了,严白虎瞬间就又被祟所控制,于是屈膝俯身,再去捡刀……
虽然是电光火石的一瞬,一般人未必能够抓得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终究张禄修道略有小成,他的反应速度是很快的——我怎么可能让你再把刀给捡起来?当下左足发力,拼命朝前方纵跃,同时仍然高抬的右手——刚才施用“灵台蜃景”,就一两息的功夫,手臂根本就没放下来——就直接按到了严白虎的顶门。真气一吐,祟即消散,严白虎脑袋一晕,随即瞪大双眼——我,我这是怎么了?
张禄长舒了一口气,随口敷衍道:“汝病矣。”
严白虎说我什么病啊?自己没感觉啊,怎么一晕一晕的,还莫名其妙拔出刀来捅你……张禄说你刚才厥过去啦——虽然只是一瞬——至于拔刀捅我,有这事儿吗?你是头晕产生了幻觉呢吧,这刀……应该是你踉跄的时候,自己从鞘里滑出来的。
“汝之炼气,未循正道,故心魔搅扰,使神志昏昏。”白天通过严白虎的描述,张禄知道他从前学的都是野路子,也就左慈这些天过来指点一二,还没能彻底给扭转过来。所以趁机就编瞎话,说你这就是走火入魔的征兆啊,因为你炼气不得法,所以真气走岔了道儿。
严白虎大惊,忙问:“左师未尝言此……”左慈虽然也说我过去练得不对,可没说会有什么副作用和危害啊?“若令智伤,吾不敢再练矣。张师救我。”
张禄微微一笑,说我当然可以救你。可是你知道为什么左慈不跟你提起这种危害吗?那是因为他的修炼路数又跟我不尽相同,他对这条岔路的了解不够深……你可别跟他提起这事儿啊,免得他因此感觉惭愧,感觉对不起你。咱们得给左慈留点儿面子嘛。
严白虎连连点头,就连掉在地上的刀都不敢捡了,赶紧招呼张禄前去赴宴。张禄心说这家伙倒好骗嘛……就这智商,怪不得乱世争雄,最终是个完蛋的命。
危机就此解除,谎话也编得挺圆,张禄惊魂甫定,不禁挠挠下巴,又再回忆起刚才幻境中的所见来了。自己真的瞧清楚了吗?那在水塘里扑腾的黑影,当真是个起码裸着上身的女子?我是不是该先瞧一眼,附近树上有没有搭着衣服啊?
真可惜真实世界当中并没有“灵台兄”来跟他一起探讨,张禄只能驰骋浅层意识,反复琢磨这个奇怪的问题。祟无形无质,貌似智商也不是很高……很可能确如部分仙人所猜测的,本身也并无主观意识。倘若那个幻境主体是祟的创造,那也就是说,祟在侵入这个世界之前,是存在于某个双恒星系统的行星上,而这行星上是有人的!或者更准确点儿说,有类人生物!
起码这行星上有生命,有植物,应该可以确定了吧。
而倘若那幻境的主体是自己所创造的,那么没看到《星战》七的执念造成个塔图因,自己究竟是什么执念,会造出个“织女”或者“七仙女”来呢?对了,貌似日本神话传说里也有类似桥段,西方好象也有……虽然正当壮年,但自从修道以来,逐渐的清心寡欲,就没怎么想过女人啊。难道说,自己的潜意识当中,其实很好色,只是****被理智给压制住了而已?
真可惜,问不了灵台兄,他一定清楚……
可是就算自己想女人了,也在幻境中创造个裸女出来,为啥是这种出浴的场景?难道说,我还有一颗憧憬传说的童心?
想到这里,不禁暗中打了一个冷战,觉得自己挺恶心的。
跟着严白虎来到正堂,那边儿严舆早就摆下酒宴,毕恭毕敬等着了。张禄入席后没多大一会儿,就见左慈提着衣襟快步而来,远远地就叫:“吾师适有信来,已至江东矣!”
张禄闻言不禁一愣,心说你不是去尿尿的吗?难道你们师徒俩习惯在厕所里通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