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多想,极快地打开那白玉的瓶子,盘膝而坐,运功将那最后几缕魂魄注入花千骨的体内。
霎时间,金光万道,烁人眼目。
紫衣臂上微微一震,单春秋感受到那人散发出的无尽光芒,颤抖着眉目,挣扎着张开了眼。“阡陌……”
“春秋!”杀阡陌极尽欢喜,哽咽了声音,忍不住再次珠光滚落。“你终于醒了……”
“我是在梦里,还是在冥界?”一朝缓过气息,气力尚有不足,声音有些嘶哑,听得妖魔之王心中又是一阵心疼。
“傻瓜,你是在我怀里……”说着,将那人再抱紧了一些,想哭,却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单春秋缓缓手脚,面上浮出淡淡笑意,回应着抚上那极美华服,心彼此贴紧,交颈拥缠。此生交付,只愿再不离分。
众仙看着这主仆二人一紫一黑,缠绵不尽,纷纷心下唾弃,侧目不已,转而望向了长留上仙。
金鼓争鸣,铿锵回响,长留殿前,寒光破空。四方金光最终聚拢在一点,那懵懂女童双目重开,似有神力相助,腾空而起。
“小骨?!”长留上仙惊讶异常,此时已非自己所能控制,不知这魂魄归回之后,又当如何。只看着那刚刚归还魂魄之人目中一道杀气,直射向那黑衣。
杀阡陌全是沉醉在一片深情之中,心下毫无防备,只觉得不知何物,从身旁抽离而去,不由得瞥眼望去,却见悯生剑悬空而起,落在那小小人影之前,剑光耀目,霎时间直向自己飞来。
怎么可能?小不点,你是要杀我?!
一时间不知所措,愣在地上。
“从今往后,我要你忘断一切争抢神器之念,你若再敢打着姐姐的名号造下杀孽,我定叫你痛不欲生,不得好死!”魂魄归位,神谕重现。
原来,你是要杀他!
不,绝对不行!
杀阡陌急急松开怀中之人,闪至身前,绯夜祭出,横剑在手,余光扫过那一道赫然缺口,心中又是一疼,都是面前之物作的孽!
“阡陌,不要!”单春秋身软力乏,一时间起不来身,只看着杀阡陌挡在自己身前,心下焦急万分。自己种下的因,又怎能让你承受这果?
那悯生剑悬空而来,左劈右砍,直指黑衣,一招一式,却被杀阡陌横加阻拦。
“春秋,你且坐稳。你护我千年,如今,也该是我来还你。”前番只因内力不足,才吃了大亏,现下,我已近于神力,便与你斗上一斗。
五十四、霹雷烈神器尽毁,越天际泪影阑干
悯生剑上下翻飞,绯夜亦丝毫不让,杀阡陌转旋其中,几十回合不分高下。
然而,那无情之剑所指的始终并非紫衣,又斗十数招,妖魔之王一招避让剑光,闪出了半边空隙,那神器再不理这一人一剑,绕过他的身,直奔地上之人。
剑速极快,无可闪躲。单春秋下意识地向一旁翻滚,却仍是被那灵力划伤了肋下。
“单春秋!”不远处的琵琶这时方才缓过神情,飞身而来却已再护不急,而自己更是被翻身而回的杀阡陌连番挥剑劈砍,强逼着退了身。
“滚开!不要你碰他!”妖魔之王一声怒吼,发疯一般直奔单春秋,双膝着地,绯夜弃在一旁,一把扶住了他的身。“春秋!”
那悯生剑得了手,便落在地上,再不动弹。
肋下瞬时金光涌动,血影奔流。
伤则必亡的绝命之剑!
果真,这伤处一点都不痛!却无论用何种法力,都堵不上那血涌如注。再一次,失血渐冷的感觉袭来,慢慢失去了气力,心神亦渐渐昏沉漫散。
单春秋看着肋下的伤,面上不惊不惧,只无奈地笑了笑,“我本以为,这天底下,能得你一心,便什么都会好……却想不到,这神谕当真无可阻挡。”
“你说什么?神谕?什么神谕?”杀阡陌脑中早已一片空白,看着单春秋的血流逝得远比在诛心剑下更甚,早如木雕泥塑一般僵住不动。
看着单春秋渐渐喘息急促接不上气,一直立于一旁的东方彧卿忍不住开口:“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骨头在临死之前下过三个神谕。世人只知道一个,那是下给白子画的。但那之前,她曾经下了神谕,让你永世美丽。同时,也下了另一个神谕,就是你方才听到的……所以,这许多时日,他越是要争夺神器,所要承受的痛苦也就越多,待神器集齐之日,就是单春秋毁灭之时。”
“他说什么?他说的不是真的,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妖魔之王眼目不离,双唇紧咬直至见了血,不住地摇头,全做不信,玉指扯住那黑衣不放,指尖几乎就要攥进血肉,绯目血红,早已泣不成声。
“没事的,阡陌……你看,这剑都不会痛……”苦笑着,仍是只想安慰他。怎么忍心让他心碎?
看着面前这主仆二人凄泣不已,东方彧卿心中也是一阵难过,自己虽非杀身夺命之人,但也的确是因为恨他,才诚心设下了苦难,那杯断魂茶也不知到底给这二人添了几多痛苦几多喜忧。“你爱他,却连自己都不知道。其实,你一直都怕他死。你睡着的时候,骨头看到他轻薄于你就已降下杀意,是见你自己即便沉睡却仍是意志不允,才让她改变了心思,留了他一命。我原本想看看,拿走了记忆,他还会不会对你如此忠心。却没想到,他从醒来第一眼,就依然执着地爱上了你。他其实很早就知道了那个神谕,更知道每抢一件神器,自己身上就会更多一分痛苦,每多杀一人,就更多一分罪孽。这根本就是一条有去无回的亡命之路。”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早说?你早就知道抢了神器,自己便会死,是不是?!”妖魔之王口中全是嘶吼,挥拳重重打在那黑衣之上,却又埋没了发丝在他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