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冥界……随时欢迎你来闯,不过,你要知道,这玄镇尺能封印万物,你那几方神器在我面前,恐怕也发挥不出多大作用!我冥界,最不缺的就是鬼,你妖魔二界人再多,能多得过我这五界之鬼么?哈哈哈……我等着你来!”
红衣隐遁,随着一阵烟气散去。
春秋,早知道还不如让摩严一剑杀了你。你死了,自然还是要落到冥界。转不了世,就还是我琵琶的人。虽然……我终究不能和你在一起,但是,你能陪在我身边,就够了……可是,我却总不能忍心……总是相信,你若有一天能感动他,我也有一天能感动你……
三十二、夺神器三界交战,讨欢恋冥女闯殿
最狠不过单春秋!
半男半女的面目之下,从来不会对除他以外的任何人,有过多的感激和怜悯。是否有恩?他不会在意。原本就是人们口中的邪魔外道,再多一番罪孽也无妨。他只知道,那紫衣之人一心想要得到神器,归还她的魂魄……
心中的愧疚与自责,日盛一日。既然,再怎样努力也无法再挽回那份破碎的情意,唯一能做的便只有成全,哪怕要眼睁睁看着他心中只有她一人,哪怕要忍受神谕的惩罚。早就不再奢求他的原谅,若在他眼中,还能觉得自己有些微用处,还能有那么一点点与众不同,已是最大的满足。
回至七杀,单春秋只言玄镇尺在冥帝之手,誓要扫荡冥界,为他拿到那一缕魂魄。
杀阡陌如何不想得到玄镇尺?单春秋愿意去夺,自然不会阻拦,无论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更何况,那人所做的——都只是为了自己。
但是……冥界是什么地方?怎可能轻易被他所攻破?那女子,竟然是冥界之人么?打在悯生剑上的就是玄镇尺?!只怪自己当时一心都纠结于手中的绯夜,烈焰焚尽,是否真的就放任那剑刺下去?竟然都没有发现旁边有人观望多时,连玄镇尺出手都未看清。为何,明明没有见过那女子,却有着一过千年的似曾相识?
未出七日,妖魔二界便整军出发。
一干兵士早已被单春秋调教得以一敌百,冥界之人,无可抵挡。但是,正如琵琶说的那样,冥界最不缺的便是鬼。无论何人,死后便成为冥界的奴仆。渡不过奈何桥,喝不下孟婆汤,就只能供冥帝驱使。那些冥界之兵,全部灵魂都攥在冥帝之手,一个个都只是空有身形,没有意识和感情的傀儡。只是一味冲过去,用身躯抵挡来犯之敌。
妖魔二界的兵士虽然强悍,但并非不死之身,一旦在这场望不穿边际的征战之中死去,便立时倒戈转为冥界之兵,直至再被人砍去头颅,击破天灵,魂飞魄散,方能停止。如此连转世都再无可能的绝死之战,起初还有人愿意拼死搏杀,但直到眼睁睁看着身边并肩作战之人,倒下—爬起—倒戈—再倒下……才终于知道,这其实是一场完全不可能取胜的战斗。
冥界与其他五界完全不同,自成一脉。除了六界之中法力高强的人以及冥界的接引使者,能够突破地狱之门,其他小鬼,除非转世,皆不得出。但是,若是其他五界想要攻取冥界,也是万无可能。
几番征战,蔓延多日,单春秋始终找不到突破的方法。不能再这样盲目征战下去,虽然,他有绝对的能力可以控制住手下的兵士,但是,这样无谓的牺牲究竟是要不得的。倘若为此大伤二界元气,不知道仙界那些人,又会有什么动作。
偃旗息鼓,收兵作罢。极少以失败而告终,懊恼异常。听旷野天说,自己前几次出战仙界,也都是大有所获,若不是半路杀出来那个花千骨,若不是有杀阡陌一味地阻拦,说不定此时已是六界一统。此次虽说损伤并不算很大,但给单春秋的震动却非比寻常。原来,这冥界虽弱,却真的是一道无法突破的梗。怪不得那红衣之人,如此有恃无恐,当真是让他愁眉不展。
七杀之内,杀阡陌仍是禁于寝殿,既然知道无法出去,也用不着再大费心力去做那些无谓之事,倒不如安心修炼。那人给的牢笼,虽然一次次在他的心中划上伤疤,但他又何尝不知,那也是最好的保护?三年前,自己从冥界归反七杀之时,他不也是如此为他层层做设。有那道屏障在,外面的一切都不会伤到自己。但如今,真正能伤他的人,却是那一心想要保护他的人。多么可笑!
不愿挣扎,并不是想要妥协、想要放弃,只是看不清尘世,看不清情意,更看不清自己。怨恨、伤感、矛盾、心痛……几百年的相伴,当真就此割舍了去?心中再恨,却也并不是瞎子。悯生剑出鞘,他还是义无反顾地挡在自己的身前。
那一瞬间,他是真的想要将绯夜刺下去……而单春秋也是明明白白感觉到了他的杀意,才会放下手中的神器,一心只等着摩严持剑去取他的性命。
可是,如果没有那个叫琵琶的女子出现,自己会不会真的忍心下手?虽然,口口声声说待法力恢复便会报此仇怨……可绯夜崩坏,真的会心痛!如他所问,到底是在意那把剑?还是在意它原来的主人?悉数过往忘不掉。他会伤他,却从不会害他……
幽暗冰魄,仍在按照他的叮嘱小心使用,就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还愿听他的话。冰魄上的邪气虽重,令他阵阵腾起杀戮之心,却也并没有真的伤到他的身,反而使魔功大涨。
单春秋,你如此助我恢复功力,是为了有朝一日,让我有能力杀了你么?
结界波动,打破了妖魔之王的思索。
多日未见,那绯绿眼目之上依旧是愁眉紧锁,似乎很久之前,他和他便不再有笑容。
“玄镇尺……我拿不回。”从未有过的沮丧挂在面上。曾经,他也曾有过出战失利之时,却从不会像今时今日这般,渴望得到他的原谅和安慰。
杀阡陌并不言语,本就知道他此去定然是徒劳无功,只是兀自觉得殿中烦闷,透过他开启的结界,走出了寝殿。
七杀之内,自那日血腥杀戮之后,便难得见到魔君出来走动,甚至还能如此心平气和地和护法走在一处。一干侍者,统统退至一旁,不敢抬头,只是暗中窥望这主仆二人。
几百年的幽暗道路都不曾改变,拂过厅廊,略过殿宇,终至那一方王者宝座。他不恋那所谓的至上权力,只恋那曾经无欲无求的单纯时光。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