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丫鬟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看向已经梳洗完毕的王爷,无声的询问。
“下去吧。”男主人轻轻地吐了三个字,丫鬟这才鱼贯退下。
“你不出去吗?”苏玲玲从水里探出半个脑袋小声问。
“我怕你不小心在水里睡着了。”
这也不是不可能……想了想,她也就专心洗起澡来。
窗前的龙骥云从书中抬头看她,她的肌肤不是白皙细腻的类型,麦芽色的颜色看起来很健康,肌肤虽不细腻但弹性颇佳,就是双手之间,也有些长年累月形成的茧,显然不是一个养在深闺让人伺候的千金小姐。
突然间,他很好奇苏相爷究竟是怎么教养这个女儿的,一点大家闺秀该有的仪态都没有,倒像是山野间放养的孩子,浑身透着一股野性与质朴乡民的纯厚,还有一股乐观开朗的飒爽之气。
在他心思转动之间,她很快洗完了,并且自己动手穿好了衣服,走到妆台前,放下一头长发。
“来人,帮王妃梳头。”他开口叫人进来,因为他瞧她似乎准备自己动手,而他相信她无法如愿的将自己打理成一个王妃该有的模样,面圣总不好太过马虎。
等到好不容易让丫鬟把她的头发整顿好,时间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苏玲玲坐得腰都快僵硬了,心里只有一个感想——王妃果然不是人干的!
伸手扶住快僵掉的脖子,活动了一下,她苦着一张可以榨出汁的脸,对着镜子里的人喃喃自语,“不知道现在跑去跟老皇帝说我奉旨成过亲,洞房也入了,可不可以放我跟老爹离开,他会不会答应呢?”
一册卷成筒状的书轻轻在她肩上敲了敲,龙骥云云淡风轻中却又透出一丝丝笑意的声音传入她耳中。“不可能的事就不要想了,因为想了也是白想。”
就算是父皇同意,他这个晋王也不同意,更何况,他看父皇根本是抱着看戏的心态下这道旨的。
思及此,书册抵在自己的下巴,龙骥云若有所思。父皇莫非早就见过她?照他观察,父皇应该是知道苏相爷千金个性的,否则难以解释他在下旨后笑得一脸诡异的模样,甚至还拍拍他肩膀说:“云儿,相信父皇,那是个非常有趣的小姑娘。”
“我们还不出门吗?”
哀怨的问话,让沉思的人回了神。
弯起唇,他淡笑吩咐,“来人,备车,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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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老头。”
当苏玲玲跟着自己的丈夫参拜完当今皇帝,抬起头看到龙颜之后,嘴一张就惊叫出了这三个字,把除了皇帝以外的人全部吓到了。
皇后所属的凤翔宫大殿内,皇帝坐在皇后身边,笑呵呵地看着儿媳妇,丝毫不以为忤,“小丫头,你还记得我啊。”
皇后困惑的看了眼皇上,保持着适当的沉默。
“我为什么不记得?那年冬天就是你抢了我帮爹刚烤好的番薯!”她辛辛苦苦从家乡扛了一麻袋自己种的番薯,又花了大半天时间蹲在火堆前烤熟,就等着老爹下朝后能吃,结果被一个跟老爹一同回来的老头给很不要脸的抢走了那颗大的,而她只能跟老爹一块分着吃小的。
皇帝脸上的笑容加深,一脸回味,“你这个火爆的小丫头不是马上就给朕一拳吗?我们也算扯平了。”
闻言,龙骥云眨了下眼,然后低头掩饰自己汹涌而来的笑意。
“怎么会扯平?我爹写信告诉我,你常常把我送他的东西抢走!”
龙骥云马上朝父皇送去十分关切又意味深长的一眼。
“什么,苏丞相还告我的状。”
“那不叫告状,叫陈述事实!我爹常常这么写:‘乖女儿,那个抢番薯的老头又把你上次送我的上好温玉抢了一块,镶在他腰带上了……’等等,每次都害我得再跑一次帮他弄东西。”
抢番薯的老头?龙骥云忍笑忍得很辛苦,大殿内一群执事的人也一样。他们大业皇朝最可爱正直的苏老相爷啊……
“什么?他竟然没有告诉我!”皇帝不开心了。
“告诉您再让您来抢吗?”不过老爹也有够笨了,每次她寄新玩意给他,他就忍不住再去别人面前炫耀,然后恶性循环。
“小丫头,来,叫声父皇听听,朕现在是你父皇了哦。”
不知为何,所有人听到皇帝陛下说这句话后,理解的潜台词都是—从今以后我也是你父亲了哦,你这丫头知道要怎么做了吧?
“父皇?”瓜子脸扭曲了下。
“乖,丫头,你都喊我父皇了,那能不能把你五年前送苏丞相,那个下雨天会有乐声的石头送朕几块?”
龙骥云的脸扭曲了,但却是憋笑憋的,因为他的新婚妻子已经激动到双手握拳了。
“老头!”苏玲玲终于暴喝而起,“只为了那几块破石头,直接说不就好了,干么非得下什么赐婚的圣旨啊,害我本来逍遥天下的一个人,就这么被我爹给骗到京城来!”
“那个是顺便,朕的儿子恰好到了适婚年龄,朕又突然想到你的年岁跟他差不多,所以就顺便赐了个婚。”
还真是顺便!龙骥云咬着嘴唇,努力让自己不笑出来。前几个月父皇苦着一张脸对后宫做媒热潮一副束手无策的表情仍历历在目,今天他竟然敢说赐婚是顺便。
“我听苏丞相说,他跟你约好等他告老还乡之后,要跟你一道去周游天下。”
“我行李都收拾好了。”说到这个,苏玲玲更郁闷。
“所以说苏丞相很不忠君爱国,竟然在我没下旨传位之前就想去享清福,朕怎么能让他这么轻松的跑掉?”皇帝老奸巨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