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如鬼魅般,无数的黑影散落在院子的各处,早已把他们团团的围在了中间,直到这一刻才显露了身形。
眼光扫过包围他们的黑影,鄯善青冷哼一声,“不过是萧氏的残余而已,当年因你之故,萧氏一族被灭,所残存者不过百人,如今更少了吧?倒是要看看你把他们训练成了何等模样?”
“呵呵呵,阿姆以为,齐是独自归来绒绣城的么?”鄯善齐嘲讽的看着昏了头脑的老妪,抬起了胳膊击掌三声,院子外突然出现弓弩箭队围在了外圈。
其他长老也张狂的看着这老妇,笑话她的不知所谓!
萧蔗的眼眸幽幽的看着面前的人得意纷纷,不知道这些蠢人哪里来的自信,“哦?那小七让他们开弓吧!”
“射!”鄯善齐冷哼一声,大手一挥。
月华笼罩的夜色里,好半晌了,都还是寂静如初。
臆想中的箭弩并没有发射,院子外面的王师停在原地,佛若从来没有看见鄯善齐的命令。
屋子里面的气氛凝滞了,鄯善一族的长老们都面带紧张,就连鄯善青祖孙二人也开始有了汗滴。
鄯善青转眸询问鄯善齐,怎么搞的?
而鄯善齐则是盯着屋子正中间的萧蔗,不知何思?他竟然不知道在何时,已经丢了王师的掌控么?所以她见到他们出现一点都不害怕,也不紧张?亏得他给这些人配备了最精良的弓弩武器,却是为了这老妖婆做了嫁衣裳!
“如何?”
萧蔗阴暗的面上带着奇异的笑容,声音却如鬼魅响起,“既然你们已经不需要我萧蔗了,那我们就此了断几十载的情分吧!”终于放弃了这些她用尽心力守护了年年月月的人。
话音刚落,院中黑影全部弯刀出鞘,一场屠杀拉开了序幕。
两方人数相差不多,只是一打起来,鄯善氏族的儿郎们才发现,对方竟然都是杀人的好手。那些圆月弯刀,仿若一把收割人命的镰刀,一拉一勾之间,无数的头颅脱离了身躯,眼睛还大大的睁着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依旧站立的身躯正挥舞着兵刃。
这样残酷的碾杀是鄯善一族所没有想到的,鄯善青边挥舞着自己手中的冰刃,边高声呵斥院子外面静静矗立看着他们被人绞杀的同族,“你们都傻了么?身为鄯善王族,却甘愿为一个萧氏老妪驱使残害同族,将来你们到了地下还有何颜面去见我父王?又如何去跟你们的先祖说你们背弃了我鄯善之名?“
鄯善粽也高声嚷嚷道,“没错,你们这些背信弃义的狼崽子,你们忘了你们姓什么了么?”
院子外面有个汉子哈哈大笑,“老粽头,阏阒可不姓鄯善呢!”
一句话惹笑了所有汉子,震惊了院子里面的人,通关的那个老家伙怎么来了?萧蔗到底做了什么?他们鄯善的汉子们呢?前途未卜的绝望渐渐拼杀的人中蔓延,鄯善齐眼睛扫了一下周围的局势,这样打下去他们肯定一个都走不出的。
身子缓缓向着萧蔗的方向而去,既然如此,只有做最后一搏了。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鄯善儿郎都护在鄯善齐的周围,推动他前进。
萧蔗始终坐在居中的太师椅上观看战况,看着鄯善齐冲着自己蹿了过来,挑眉冷笑,小儿!手上一抬,袖筒里面嗖嗖嗖三支小弩箭就射了出去。
噗噗噗三声,没入飞扑过来的身影,鄯善齐一下子泄了力气,整个身子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小七!”
鄯善青的眼睛一直盯着屋子的方向,看到孙儿中箭倒地登时目呲欲裂,撕心裂肺的咆哮着,“萧蔗,我要杀了你!”手上的钢刀用尽全力的向屋子里面的人丢掷了出去。
一个汉子突然出现在萧蔗的身侧,抱起人躲了过去,飞刀定在了太师椅上。
“鄯善萧,你个忘恩负义之徒,你们萧氏一族都是禽兽不如,吃用我......“一句话还没说完,没有了兵器的鄯善青已经被割掉了头颅,只剩下那双不甘的眼睛在地上瞪视一切。
鄯善青祖孙俩的倒下,让院子里面的人都徒然心中慌乱起来,逃匿的想法占据头脑的人已经没了斗志,很容易被人钻空子,只是片刻之间人头纷纷落下结束了这一场战斗。
萧蔗撑着鄯善萧的手臂,看着院子里面的情景深深的叹息了一声,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其实她早就感觉出来了这些鄯善的人对她的忌讳,就光是鄯善齐私底下的各种小动作不断,阻挠她四处寻找呼兰苍穹,就不是他一个人能成的事儿!
眼睛里面充满了无尽的萧瑟,她只是从来没有怀疑过,那个让她仰慕了一世的人,竟然从头到尾只是利用她!
意兴阑珊充斥满心,萧蔗蹒跚着走到鄯善齐的面前,蹲下身子手伸了伸却停在了半空。院子里面的人她不可惜,她这些年为鄯善操劳把他们推上楼兰的荣耀之路,算是了结了所有的情义!
可是这个孩子是从小跟着自己长大的,对于一辈子没有成亲,没有孩子的她来讲,真的是用了心去教导的,可惜......
有些伤感还没有叹完,萧蔗低头看向自己胸前突然而来的疼痛,上面赫然戳着跟自己射向鄯善齐的袖弩相同的三支箭!
低低诡异的呵呵笑声伴着鄯善齐颤抖的身子从地上爬起,嘲讽的看着面前的老妪,“阿姆,你看,我也有这袖弩呢!”
是啊!
他们俩都有这袖弩!
萧蔗的眼睛闪烁着雪姬第一日来听自己论策,被搜出来的防身之物,让她喜爱非常就留下给自己用了。而鄯善齐则是想着自己在北地之时得知肖云谦随身配到防身武器了得,特意派人偷了出来。
怎么可能会这般凑巧?
其实这世上哪里来的巧合,能做出来如今精巧让人无法不贪的神器,加上这样细致的安排,任谁也想不到那蓝眸丫头的小心算计啊!
院子里面突然响起嗖嗖嗖的弓弩机簧的声音,没有防备的黑影们还在检查地上是否还有活口,下一刻就被扎成了刺猬,屠杀与静谧之中。
火把点亮了漆黑的夜晚,萧蔗瞪大双眼看着一个面带鹿皮遮面的男子走进院子,胸中气血翻涌一口血吐了出来,身子晃了几晃。
一双手撑起那快要摔倒的身躯,搀扶着坐到了桌案之后,叹息的声音劝道,“姑母,放下吧!”
螳螂扑蝉黄雀在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