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圆的杯子被放回到桌上,大缯用习惯性一脸正气的表情说了句,“好喝!”
可可看了眼快见底的咖啡,“怎么办,你越来越有退休老干部的气场了。”
“扯!老子一青壮年!”大缯梗着脖子叫嚣。
“青字是多余的,你只有壮。”可可单手撑脸,撇嘴笑着,上下扫视了大缯一身。
“……浔可然同学,你最近皮痒的厉害啊?你等着,再过一周那案子就能定判了,到时候收拾你。”
两人的声音被一声抽泣打断,钱子萱捂着嘴,深深地垂着头,肩膀微微地颤抖着。从她遮住脸的发际中,传出又一声压抑的抽泣……
“对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擦着眼泪,钱子萱一段一哽地试图解释,却越说越无法控制自己都不明白的情绪,“以前小颖,还有文勇哥哥……都说我泡的咖啡……喜欢……我都快忘了,忘了这些事。”
咖啡的香味很熟悉,自己却一直压抑着不去想一杯咖啡有多美味。因为太美好,害怕再度将它破坏,所以退而闭着眼,屏着息,假装自己闻不见最喜欢的咖啡味。假装自己不喜欢与人交流。
直到被这一句“好喝”给打破一切。原来我的咖啡并不会变得难喝,不会因为发生了这么多事,而失去最温暖的味道……
原来就算假装也不会忘记,喝咖啡的人满足的笑容,曾是她心中最美的香味!
大缯尴尬地僵立在原地,不明所以地看看钱子萱,又询问的眼神看向可可,得到的却是可可戏谑的笑。
“把女人惹哭了要负责哟,周队长。”
嚓!老子就喝了杯咖啡而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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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阳当头。但空气却依然清冷。
可可站在姐姐的墓碑前,大缯刚停好车正走过来。他很顺其自然地拿过香烛,对着浔云洁的墓碑深深敬拜一下。不管那时梦中到底梦见的是谁,他现在能深切体会到那些幸存者的心情,对一切都心怀感谢,谢谢这个世界让他活了下来,还能再看见自己不愿分离的人。
扫墓的过程很简单,打扫干净放完花束后,两人站在那有些安静。
“傅金佩。”
浔可然开口报出一个人名,一旁本想摸根烟的大缯动作猛然滞住了。过了好一会,他才反问,“谁告诉你这个名字的?”
“我不知道,那封快递文件就放在我公寓房间桌上,里面写着傅金佩的生平,当过纺织工人,丈夫出轨离婚后为了独自养大儿子,学会开大型工程车,在工作刚开始升职时突然辞职,带着儿子换了城市居住。辞职后所在工程队发现她开过的集卡车头有血迹,但因为联系不上她,最后也不了了之。事情发生的年月,正是姐姐被撞死的时候。不过这些,你应该早就知道了。”
浔可然的语气不咸不淡,却让大缯惊得内心波涛汹涌,那时为了逼迫自己说出这个名字,可可曾一枪射中他脑袋边上的墙壁,这些他都记得。他丢掉了平时一贯的冷静,脱口而出,“你打算怎样?”
浔可然沉默了很久,看着眼前的墓碑,思绪却早已穿越墓碑,“收到资料是两个多月前的事情了。”
周大缯舒一口气,两个月足以表明很多事,如果她想做出什么,也恐怕早已来不及。
“一开始的确忍不住想杀过去,后来被案子的各种事情缠住,再后来,我发现一眨眼,居然什么都没做地过去了一个星期。拿到那个我追逐了这么多年的肇事者资料,我居然能一个星期什么都不做。一动不动。再后来……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直到你出事情。”
一排排墓碑前,微风吹起残落在地上的叶片,打着旋,想飞上天,最终还是无力地落回另一块墓碑前。
“我才有些明白了那种心情,失去过,才明白不愿意再失去一次的心情。如果我去找那个人算这笔账,我可以不惜命,可是最后最难过的,却是我爸妈,和你。”
浔可然的话是看着姐姐的墓碑说的,站在一旁的大缯却是看着她的脸。
“所以,请你陪我一起去。”她说。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