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乱想着进了正堂,见宗政恪已经在书房铺开纸张,徐氏赶紧放下果子去磨墨。
宗政恪找出裁纸刀,一面裁纸,一面低声道:“姑姑不必慌张,李懿是我好友。他出身天一真宗,也是东唐国的七皇子,封爵临淄王。下次你再碰见他,让他来见我就是。他或许有些促狭,但没有坏心。我的伤,全靠他的药才能好。他方才说要常来,也是为了给我治伤。”
徐氏张张嘴,想想还是闭上。她只在心里嘀咕——姑娘诶,您这是还没开窍呢。您瞧瞧那位临淄王殿下的眼睛,分明有情意深藏其中。
但她不敢说。她已察觉自家姑娘无意成亲,她若是点破了,这位自己送上门来的临淄王殿下,恐怕又会像裴四少那样,被姑娘拒之于心门之外。
不过病怏怏的裴四,她也认为不是良配。倒是昨儿那位殿下,既说修为不差,想必身体很健康。他又能给姑娘治伤,说不定医术也不错。嗯,这样的人选,才能纳入考虑范围之内。
尽管徐氏自己饱尝过不幸婚姻带来的伤痛,但她依然认为,女儿家,还是要嫁个好夫婿,夫唱妇随、儿女绕膝,美美满满地过日子才行。
就姑娘这清冷淡漠的性子,别说让她自己去寻个心仪之人了,恐怕日后家里人给她说亲,她也会百般找借口推托。不若顺其自然,管他是哪国的人,只要姑娘肯动心、愿意嫁人,那就阿弥陀佛了!
徐氏心里乱七八糟,想些有的没的,手下却利落不肯停,很快就磨好了墨。宗政恪又让她把木鱼叫来。
等徐氏奉命出了门,宗政恪细思片刻,提笔刷刷写了一封信。等木鱼匆匆赶到,墨迹已干,她正在用封套和烛泪将信封好。在她手边。还有已经团好的一枚蜡丸。
“信,捎回家里,报个平安。蜡丸则捎给院里的外务总管事,帮我找一个人。务必。用最快的速度把信送出去!给圆真递话,让她来见我。”宗政恪将信和蜡丸递给木鱼,沉着脸道,“如果有这人的消息,无论我在做什么。都要报给我知道!你去找全忠叔,让他安排你现在出园子。”
木鱼不由凛然,肃容应下。她看出姑娘对此事的郑重,将信和蜡丸都小心地分别藏好。她见只有自己一人到此,却不知是姑娘单叫了她,还是早就吩咐了明心。但这不该是她操心的事儿,她也便不再多想。
宗政恪又低声叮嘱几句,木鱼听得一呆,却不敢多问姑娘的用意,只能用心记住。宗政恪便打发她出去。由徐氏陪着去寻萧全忠。萧全忠听说姑娘要连夜派人出园子办事,又去寻了护院统领萧合。
萧合二话没说,根本不问究竟,亲自带了几个人,将木鱼送出了寿春园。出了园子的大门,木鱼展开身形投入夜色里。这一去,她就没回来。直到天亮,不见消息也不见人。
彼时宗政恪刚起身,正在明心、明月和念珠的服侍下准备洗漱更衣。她听过徐氏的禀报,只淡淡道:“无妨。不必担心她。我心里有数。”水深水浅,一试即知。这封信,就是她的试金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