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哭得那样伤心,甚至都无暇去想,在宗政恪面前流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是否有损他大男人的尊严。
他浑身都在发抖,好半天,他的声音才从掌间再度传出来,闷闷地说:“我怀疑是有人不想我活下去,才杀死了专门为我试药的哑娘。是我害死了她!”
宗政恪浑身僵硬,只觉得自己不再是自己,她还是那个苦命的哑娘。幸好李懿自顾自地伤心,否则定会惊骇于她此时的模样——她大睁着双眼,脸庞扭曲阵颤,空洞茫然的眼神充满了死寂,没有一滴泪。
良久,宗政恪才找回了自己,她听见她用格外轻柔的声音说:“你也说了,那时你中的毒已差不多拔除,再害死她又有什么用呢?不要胡思乱想,她的死,与你没有关系。”
“真的吗?”李懿慢慢抬起头,俊美无俦的脸庞上布满泪痕。他眼里满是祈求与渴望,喃喃问,“阿恪,你真的认为,不是因我之故,才断送了她的性命,还有她新的人生?阿恪,我好怕她会怨我、恨我。”
宗政恪看得出,李懿极其在意这件事。也许,前世她的死,已成了横亘于他心间的一重魔障。她不想他因此而影响了修行,便郑重点头道:“自然是真的,真得不能再真!”
即便当真她因李懿而死,她也不会怨他、恨他。宗政恪觉得,直到此时,她才真正认识了李懿。她会永远记住,曾经有一个男子,因她的死而哀哀哭泣。原来,前世的她也有人记挂。这种感觉,很陌生,也很暖心。
李懿不好意思地用袖子擦眼泪,自嘲道:“瞧我,刚才还说怕你掉眼泪,结果我自己这样没出息。阿恪,你不会看不起我吧?”
“怎么会呢?”宗政恪掏出自己的帕子递过去,浅笑道,“李懿是个顶天立地又心肠柔软的男子汉!”
李懿立马笑了,接过宗政恪的手帕擦了眼泪,再把这方帕子揣到自己怀里,笑眯眯地道:“脏了,洗干净了再还你。”
他生怕宗政恪收回帕子,急忙接着方才的话题继续说:“净虚那几天帮着药道人炼药,直到哑娘死了,她听到消息,才从药房出来。一见哑娘的尸体,她差点疯了,满山门乱跑地寻找凶手。她分明没有半点修为,但竟然没有人能制得住她。”
“后来,药庐的掌事说了一句话,才让她清醒过来。几天以后,才有人发现她失踪了。她只是个杂役道姑,没有人会在意她的去向。所以,她如今是死是活,山门里也没人知道。”李懿说罢,连连叹息。
宗政恪便问:“掌事说了什么话?”
李懿答道:“掌事说,你再这么疯下去,谁给哑娘报仇?”
宗政恪缓缓闭上眼睛,如潮的眼泪被逼住,尽数往她心里流。
嬷嬷,净虚嬷嬷……未完待续